南昌高专学报２０１０年第１期（总第８６期）２０１０年２月出版 ３９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Ｎａｎｃｈａｎｇ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Ｎｏ．１（Ｓｕｍ ８６） Ｆｅｂ．２０１０ 意识流小说《达洛卫夫人》中的心灵之旅 刘伟凯 刘晓莉 （１．江西科技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西南昌 ３３００１３；２．南昌外国语学校江西南昌 ３３００２５） 摘要：弗吉尼亚・伍尔夫在她的意识流小说中以女性独特的视角，通过对人物意识流动的描述，展现了人 物找寻自我的历程。本文分析了伍尔夫的意识流小说《达洛卫夫人》，讨论了她对个体生命和人生意义的思考和 探索 关键词：意识流；心灵；自我 中图分类号：Ｉ１０９．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７３５４（２０１０）０１—００３９－－０２ 意识流思潮产生是以近代哲学心理学为基础的。“意 识流”概念原属心理学范畴，最早提出的是美国心理学 伍尔夫小说中描写的人物多是中上层知识分子，她 家、哲学家威廉・詹姆斯（１８４２—１９１０），他在《心理学原理》 所有的人物都是有知识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很喜欢作自 （１８９０）￣指出：“意识并不是片断的连接，而是流动的。用 我分析．他们大多出身于富裕的中产阶级，这些人在物质 一条‘河’．或者一股‘流水’的比喻来表达它是最自然的 生活方面是有充分保证的，用不着探索社会问题，他们生 了。”詹姆斯的意识流理论，在弗洛伊德那里得到了进一 活在狭小的天地里．带着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相当一部 步丰富和发展。弗洛伊德明确论述了心理内在层次及意 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所特有的某种精神空虚的印记。这 识之流的内涵．认为意识包含三个心理层次．即意识、前 些人处于一种内心麻痹、自我的状态。小说《达罗卫 意识和潜意识，并更多关注于主体的潜意识，认为人的意 夫人》中的达罗卫夫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作为上流社 识是受潜意识支配的，潜意识“是精神的实质”。这为意识 会养尊处优的贵妇人，表面上看来她生活安定婚姻幸福， 流文学表现潜意识内容提供了理论基础。而柏格森的生 但她的内心世界发生的一切与她丑常生活中所表现出来 命哲学理论中的意识思维“绵延说”、“直觉说”和“心理时 的一切是相互矛盾的。这种矛盾心理自始至终贯穿于她 间”观，又成了直接影响意识流思潮形成的哲学基础。在 的一生。早年她关于“嫁彼得还是嫁达罗卫”的选择在三 他们的理论影响下，意识流作家几乎一致信奉内心主观 十年后与彼得重逢时仍不失其意义。达罗卫拥有“绣花桌 真实，摈弃客观描绘。他们也主张文学真实反映生活，但 子。镶宝石的裁纸刀，海豚皮装饰品……”等物品，集金 钱、权势、地位于一身；彼得只有“旅途、探险、桥牌、恋爱、 这种真实，不是表现现实的客观存在，而是内心主观对客 观现象的认识和感知。意识流思潮的形成，完成了由传统 争吵、工作”！前者能为她提供稳定而富有的生活但又使她 感到这样的生活缺乏激情。后者洒脱自在令她倾心，却又 文学向现代文学的过渡．由客体向主体、由外向内的转 惧怕其艰辛而不敢随之。当彼得到来时，她在心里呼唤着 变。作为意识流大师，英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女作家之 “带我走吧”。但在行动上却没有勇气跨越出上流社会一 一。弗吉尼亚・伍尔夫英她以其独特的笔触赋予了她笔下 步。她对自己扮演的达罗卫夫人这一角色感到十分厌倦。 的人物独特的人格魅力。在伍尔夫的世界里，没有传统小 她的丈夫除了物质上富裕及稳定的生活外，不能给予她 说的生动有趣的故事“情节”，没有有章可循的逻辑结构， 任何东西，甚至没有温暖与同情。她内心向往着一种无拘 更没有栩栩如生的人物刻画，相反，情绪和心灵体验成为 束的生活，但又愿意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于是在她操办 小说结构的主体。与乔伊斯和福克纳等男作家不同，伍尔 的晚宴上她时而春风得意，时而却暗道：“这些装腔作势， 夫往往以女性为描绘主体。探讨的常常是死亡与生存，人 得意洋洋都有一种空洞之感。好似隔了一层，并非内心真 生与宇宙．人与自然等主题，而这些均是通过人物的意识 实感受。”她的内心充满着孤独、恐惧、无聊、仿徨和困惑。 流动，即心灵之旅来呈现的。本文就伍尔夫的意识流作品 认为自己的生命“被无聊的闲谈磨损了，湮没了。每天都 《达洛卫夫人》来分析作者以独到的女性视角刻画的女性 在、说慌与闲聊中度过。’当她听到那个精神失常的 意识，即通过心灵之旅表达对人生的感悟。 青年赛普蒂狱斯自杀消息时，心里想的是“死神倒能拥抱 收稿日期：２０ｏ９—１２—１５ 作者简介：刘伟凯（１９７８一）男，江西南昌人，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学。 南昌高专学报 人呢。”她有时想“如果现在就能死去．正是最幸福的时 刻”。整个故事中。絮语不止的内心独自处处显见她矛盾的 心态、的人格。内心独自作为一种最主要的思维和表 ２０１０矩 被鸟儿的欢叫唤回现实，鸟儿叫着他的名字（幻觉），又仿 佛高唱：没有罪行，没有死亡（幻觉、梦想）；随后他看见战 场上死去的战友埃文斯站在白色的栏杆后面（幻觉，死亡 现模式。在意识流创作中有着特殊的地位，成为了意识流 的代名词。意识流所表现的“内心独自”，侧重于真实呈现 人物的意识流动状态．它往往不是思维的结果。而是意识 本身的过程。从朦胧迷离的梦呓，支离破碎的断想，生命冲 动的狂热，到清醒的理智思想，相互渗透，连成整体，表现 的呼唤，跳楼的伏笔）。史密斯的心理活动不受时空的限 制，具有极大的跳跃性和可变性，忽而此处，忽而彼处，忽 而现在，忽而过去。正所谓“思接千载，视通万里”。作为精 神失常的人，史密斯的思维更加具有不确定性，意识的流 动似闲庭信步般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然而无论意识流向 出不受逻辑思维的特征。意识流作品的内心独自，往 往不是儿句或几段。而是整篇或绝大部分篇幅。欣赏意识 流小说，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就是倾听人物絮语不止的内 心独自。 情节淡化是意识流小说的另一特征。情节退居极其次 要的地位，甚至完全消失。意识流小说有意淡化情节，认为 如果故事性太强。情节过于离奇，则往往有人为编造的痕 迹，从而影响作品的真实性。小说的主题是借助于小说的 内容和结构表现出来的。《达洛卫夫人》的情节（如果定要 归纳情节的话）就是议员夫人战后不久一个夏季在伦敦一 天的活动：从清晨离家去为即将举行的宴会买花，直到子 夜宴散为止。这个情节只是为人物的意识活动提供支撑 点，交待故事背景而已，并不有趣。小说的重点放在对人物 意识的表现上，通过达洛卫夫人的回忆追溯了她１８岁至 ５２岁的经历。在达洛卫夫人的追忆中穿插了其他人物的 意识活动，构筑了“神志正常的人眼中所见的世界和精神 失常的人眼中所见的世界”的并列”。意识流作家主张表现 人物内心真实，展示人物的主观感受、印象和各种意识流 动过程，注重显示人物的潜意识，尤其热衷表现异化人性， 变态心理、扭曲性格、白痴意识。《达洛卫夫人》这样的片断 俯拾即是。史密斯坐在公园长椅上的一段意识流尤其充分 地显示伍尔夫运用自由联想的非凡才华。 人们不准砍伐树木。世上有上帝。（他从信封背面得 到这一启示）。要改变世界。人不准因仇恨而杀戮。让所 有的人明白这一点（他记了下来）。他期待着。他倾听着。 一只雀儿栖息在他对面的栏杆上，叫着赛普蒂默斯。赛普 蒂默斯，连续叫了四五遍，尔后又拉长音符，用希腊语尖 声高唱：没有什么罪行。过了一会，又有一只雀子跟它一 起，拖长嗓子。用希腊语尖声喝起：没有什么死亡。两只鸟 就在河对岸生命之乐园里，在树上啁鸣，那里死者在徘徊 呢。他的手在那边。死者便在那边。白色的东西在对面栏 杆后集结。但是他不敢看。埃文斯就在那栏杆后面！ 精神失常的史密斯端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思绪万千。 他的精神世界往返于现实、过去、未来与幻觉之间。首先 他突然想到人类不应该砍树（思维不受理性逻辑的控 制）；然后又想到冥冥之中主宰世界的上帝（尽管精神错 乱，对上帝仍有敬畏之心）；再后来这个曾经饱受战争摧 残的年轻人下意识地联想到人类应该和睦相处，杜绝屠 戮，远离战争（战争的伤痛永生难忘）；接着他的意识活动 何处，始终与他曾有过的经历息息相关。砍树与杀人看似 毫不相干，但两者之间的联系却在情理之中。战争、死亡、 逝者蜂拥而至，没有头绪，可它们出现在因战争而发狂的 史密斯的意识中却是那样的合情合理。尽管意识流不受 理性的制约，但伍尔夫对人物意识流的描写却经过了精 心设计和安排。每一个细节都有一定的意义。绝非胡拼乱 凑，杂乱无章地表现人物看似毫无理性的意识活动。伍尔 夫小说内容表现的是对人的本质的问询及对人的困境的 探究。她誉力表现的是人的心理、人的精神。她的小说中 描写的是弥漫于人们精神世界中的“缠绵的心病，令人失 望的满足。富裕的不舒服。”她塑造的人物都是心灵处于 状态的人。其作品内容决定了其作品具有现代悲剧 的特征。在这里悲剧是潜在的不表现为任何外在的行为 语言和矛盾冲突．而是非常个人化的内心隐秘。这种潜在 悲剧虽无引人人胜的故事。却是现代悲剧的真实写照拥 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人的房间”，弗吉尼亚・伍尔夫就可 以在属于自己的自由想象空间中，沉思冥想，遨游在灵性 的世界，毫无疑问，伍尔夫是一个耽于沉思冥想的女性作 家，在沉思冥想中感受生命的存在——在精神和灵魂 的世界感受生命在尘世的沉落、飞扬。伍尔夫正是以这种 方式与生命进行感觉对话，体验生命中的瞬间。在这些瞬 间里，人物完成了他们的心灵之旅，不管成功与否，他们 都在竭力的找寻自我．试图在浩瀚的宇宙里找到自己的 位置。同时这些作品也反映了作者看世界、看生活、看人 生的独特女性视觉和叙事话语。伍尔夫的意识流小说也 是她本人的心灵之旅：她也力图在这“旅程”里．在茫茫人 海中试图找到“一问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不仅仅是 她创作的灵感之地．也是她一生苦苦找寻的目标：实现自 我，超越自我。 【参考文献】 【１】弗吉尼亚・伍尔夫．一间自己的屋子．论小说与小说家 【Ｃ】．瞿世镜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２ｊ李维屏．英美意识流小说（Ｍ】．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 社．１９９６． ［３］李维屏．英美现代主义文学概观［Ｍ］．上海：上海外语教 育出版社．１９９８． ［４］孙粱．论伍尔夫及《达洛卫夫人》【Ａ］．二十世纪外国文学 丛书《达洛卫夫人》、《到灯塔去》［Ｍ】．上海：上海译文出 版社．１９９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