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汇率升值对我国收入分配的负面效应

金融论坛《财经科学》2006/7总220期

人民币汇率升值对我国收入分配的负面效应

　　　刘庆玉

[内容摘要]汇率变动具有收入分配效应,人民币汇率升值将给我国的收入分配带来重

大影响。本文首先采用整体分析与结构分析相结合的方法从汇率变动对进出口贸易的总量与结构、国际资本流入的总量与分布的影响、汇率变动的财富效应等方面系统分析了汇率变动对收入分配效应的作用机制及作用条件,结合我国独特的出口产业布局集中、地域广阔、人口流动大、收入分配格局形势严峻等方面的特点探讨了人民币汇率升值对我国收入分配的影响。

[关键词]人民币;升值变动;收入分配

　　作者简介:刘庆玉,男,江西师范大学公共管理系,南昌330022

　　2006年5月15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中间价为1∶719982,创下2005年7月21日汇改以来的新高。日前,从各方面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人民币升值的巨大压力仍然存在,人民币汇率仍有进一步大幅升值的可能。由于汇率和汇率制度的变动可能会影响到一个国家的收入再分配,因此,在目前我国收入分配格局日趋严峻的情况下,研究人民币汇率升值将给我国收入分配带来的影响是一个具有理论和现实意义的问题。

现有文献中直接针对汇率变动对一国收入分配的影响进行深入分析的并不多,且存在不足。首先,缺乏直接针对汇率变动对一国收入分配的影响及其影响机制的深入研究;其次,关于中国的研究虽然很多,但多数是侧重于宏观层面的一般性研究,从中观层面或微观层面进行的研究比较少;第三,研究过程中主要采用总量分析法,而用结构分析法进行的研究较少。鉴于现有研究中存在的以上种种缺陷,本文将首先使用总量分析与结构分析相结合的方法直接从理论上系统

责任编辑:潘德平　收稿日期:200615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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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汇率变动对一国收入分配的影响机制,接着再在一般性分析之后结合我国的特点深入研究人民币汇率升值对我国收入分配所产生的独特影响。

一、汇率变动对收入分配影响的途径

需要指出的是,现有的许多文献都是从就业的角度来理解汇率变动对一国收入分配的影响,并对此进行了深入研究,如陈舆复关于汇率的不确定性与就业之

[1]

间关系的研究。而笔者认为,实际上就业只是一个中间桥梁(当然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桥梁),汇率变动影响收入分配的主要途径是:(一)汇率变化通过影响一国进出口贸易影响收入分配汇率变化既可以通过影响进出口数量而影响收入分配,又可以通过改变进出口结构而影响收入分配。一般而言,汇率上升会增加出口产品以外币表示的价格,从而降低本国产品竞争力,导致本国产品出口数量下降,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直接导致以本币表示的出口金额减少,进口金额增加。但这不能一概而论,由于国际分工日益复杂,国际合作日益频繁,一些科技含量高、技术复杂的行业,其部分原材料、零部件和核心部件往往从国外进口,汇率升值会导致它们的进口成本下降,在保持企业利润率不变的经营策略下(当然这有别于利润最大化策略),这些行业的产品出口下降幅度较小,在总出口中的比例上升,行业利润与就业人员工资与其他行业相比下降幅度小,因而相对工资上升,行业间就业人员收入差距产生。当考虑到规模经济效应时,行业间收入差距可能更大。假设某出口企业使用了进口原材料,其成本主要由工资w和资本品c和进口原料n构成,企业最初的利润率为r,汇率为R(即一元国内货币值R元外币),出口售价(以外币表示)为(w+c+n)(1+r)R,当汇率上升为R′时,R′>R,出口售价(以外币表示)为(w+c+n3R/R′)(1+r)R′。

(w+c+n3R/R′)(1+r)R′nR′-R)()=1+(1-(w+c+n)(1+r)Rw+c+nR

R′-R)即是本国货币汇率上升后该企业R

为保持同样的利润率时出口产品价格须上升的比例。此时,如果该产品的海外市

上式右端项中的(1-

n)

w+c+n

(

场需求弹性为Ed(1-

nR′-R)(),则此时该产品的需求将下降Ed(1-w+c+nR

nR′-R)(),如果这种下降全部转化成失业,则这个部门将会有Ed(1-w+c+nRnR′-R)()的工人被解雇而处于失业境地。当然,也存在另一种情况,

w+c+nR

为了避免价格上升造成失业而使工人工资下降相应的幅度。无论是那种情况,都改变了最初的收入分配状况,并使之向不利的方向转变。其程度取决于三个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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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Rn,即汇率上升的比例,一是,即进口成本占总成本的比Rw+c+n

例,一是该产品的海外市场需求弹性Ed。进口成本所占比例越大,汇率上升对

素,一是

出口价格的影响越小,当前者接近于1时,后者接近于0。海外市场需求弹性越大,汇率上升对收入分配的负面影响也越大,当需求为刚性时(即Ed=0时),负面影响不复存在。

(二)汇率变化通过影响一国国际资本流入总量、改变一国国际资本流入分配而影响收入分配

国际资本流入对区域经济有重大影响,但不同国家、同一国家的不同地区在吸引外资上并不平衡,外资作为一种重要的生产资本对本地区的收入状况有重要影响,汇率变化可以通过影响国际资本流入的分配格局影响一国收入的分配格局。这种影响可分为总量影响和流量影响。总量影响指的是汇率变化通过影响一国总的国际资本流入影响一国收入水平。例如,当一国货币升值时,本国货币工资相对上升,其他条件不变时,该国劳动力成本上升,国际资本回报率降低,从而使流入该国的国际资本总量下降,降低一国的就业水平和收入水平,这一点现有文献已有较多论述。流量影响指的是汇率变化通过影响一国国际资本流入的布局改变一国收入分配格局。一国汇率升值提高了国际资本流入该国的门槛,使资本只投向那些最有吸引力的项目,而这些项目往往集中在那些经济发展水平高、外商投资存量高的地区,这些地区通过大量集中吸收国际资本使本地区的收入水平与其他地区相比,差距进一步拉大。

(三)汇率变动会通过财富效应影响一国收入分配

当汇率上升时,进口品变得更加便宜,人们持有的财富具有一种增加的效应,增加的财富将会使人们增加许多方面的支出,这种财富效应的大小主要取决于一国的外贸依存度、现有产业结构、国民收入水平,而其影响的程度则取决于现有的收入分配状况及一国的消费心理。这包括两种可能,一是由于汇率升值使得财富增加后国民将更大比例的财富用于进口品,这时,汇率升值的财富效应不仅不能带来本国就业的增加,反而可能会带来负面影响。另一种可能是当财富增加后,国民将较少比例的财富用于进口品,更大比例财富用于购买本国产品,此时,国内总就业增加,收入分配格局亦发生变化。若考虑到可能存在的规模经济效应会减少企业的成本,增加企业产品竞争力,则这种影响更加显著。从财富效应看,汇率变化对收入分配的影响必须综合考虑一国的产业结构和消费结构(收入结构),不能一概而论。

二、人民币升值对我国收入分配的影响

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后,汇率波动已无法避免。由于我国国情的独特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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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币汇率波动给我国收入分配所造成的影响必将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更加值得我们关注。下面主要结合我国的主要特点来分析人民币汇率升值将对我国收入分

配产生的影响。

(一)汇率变动对我国产业间收入分配影响显著

从产业结构看,我国产业结构逐步升级,出口行业不断增加,总量连年增长,但我国就业和出口过于集中的局面并未得到根本转变。根据2005年中国统计年鉴所示,2004年我国工业制成品出口中,机械与运输设备、轻纺产品、橡胶产品、矿冶产品及其制品占近67%,若加上其它杂项制品则占了近95%。以纺织业为例,我国目前是世界上最大的纺织品生产和出口国。据有关方面统计,2004年我国纺织业直接就业人员达1900多万,间接就业人员达1亿多,纺织品出口金额达951亿美元,约占全国出口总额的16%。由于缺乏行业自律性,我国纺织行业内部恶性竞争激烈,竞相压价。据海关统计,截至2005年4月23日,我国对美国出口的裤子、衬衫、内衣增幅分别为1422%、600%、917%,与此同时,单价却分别下降了24.7%、20.5%和43.1%。这些行业从原料到加工再到生产,几乎都是在国内完成,人民币升值将直接同等幅度增加其产品的出口成本,价格弹性大的特点将使该行业遭受沉重打击,届时大量企业将被迫关门和减产,大量工人失业或收入下降,使该产业和其它产业间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纺织业本来就是低收入行业)。

(二)汇率升值会对我国区域间收入差距的扩大有显著影响我国地域广阔,各地区经济地理环境存在巨大区别,外资的流入和利用强化了这种区别,并导致各地区产业构成和出口产业构成有明显差异。当人民币汇率升值时,那些利用外资少的地区(如那些进出口小的区域或资源出口型地区)由于外资投向行业的特点(进口依赖小,成本本地化)导致成本上升、利润下降,而利用外资多的区域由于外资投向的行业的特点(进口依赖高,成本内生化)导致利润下降不如其它区域明显,受人民币升值的影响较小。对于以资源出口为主的省市而言,人民币汇率升值直接减少了其出口获得的人民币数量,因此从收入分配角度考虑,人民币汇率升值将不利于提高这些地区就业人员的收入,缩小其与发达地区的收入差距。

(三)汇率变动的财富效应不利于我国收入分配的改善

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数字,2004年我国的基尼系数已经超过01465,2005年

[2]

正逼近0147,超过了国际公认的警戒线014。这种差距悬殊的分配格局加上国民普遍有一种进口品质量好、档次高的消费心理使人民币升值通过财富效应提高了居民的实际购买力时,国内越来越富裕的人群的消费就越来越多的由国内的中低档商品转向国外进口商品或国内的奢侈品。国内中低档商品的就业人员多为中低收入者。这样,来自于人民币升值的财富效应最终就有可能使他们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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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损,其收入可能下降(相对下降或绝对下降),从而加剧我国收入分配不公平的局面。张幕的调查研究显示,67%的居民将会在汇率改革后增加对进口商品的[3]

购买。而如果汇率升值的幅度大,这一比例还将进一步扩大。

我国是人口流动大国这一的特点也使人民币升值对我国收入分配的影响更具中国特色。以广东省为例,尽管目前广东省的出口涵盖了许多行业,但加工业仍占主导,服装加工等仍在其出口中占据一定比例,这些企业的生产及出口受到人民币汇率负面影响的直接受害者可能是那些外来打工者,本地居民所受影响相对较小,因为本地居民往往不在那些行业就业。这一方面会影响本地居民和外来打工者之间的收入分配,另一方面也可能会通过影响打工流而进一步影响和加剧区域之间存在的居民可支配收入水平的差距。因此,同一地区不同行业人群受人民币升值的不同影响也值得我们加以关注。三、针对人民币升值对我国收入分配负面效应的建议我国独特的特点及我国收入分配现状的严峻性(虽然目前的收入分配格局尚处于社会可接受的范围内,但收入分配差距的继续扩大将可能危及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出现的良好局面)值得我们加以警惕。为此,本文提出以下几点针对性的建议:

11目前,我国出口行业过于集中,且大多为劳动密集型部门,普遍技术含

量不高,竞争激烈,容易受到汇率波动的影响。通过优化出口产业结构,建立出口行业协调机制,就可以避免在国际市场上的两败俱伤行为,使企业可以集中精力改进产品质量,有效抵御汇率波动的消极影响。我国目前普遍缺乏行业发展的预警机制,导致当环境发生变化时,各企业只能孤军奋战。通过建立健全行业发展的预警机制,既可以一个更高的层面去分析和评估人民币汇率变动可能给行业发展带来的冲击和影响,预先寻求应对之策,又可以防止汇率变化给收入分配带来巨大冲击。

21人民币汇率升值不仅将减少我国的外资总流入,而且将改变流入我国的外资的区域分布。这种资金流的改变可能会导致区域间收入分配差距扩大,影响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其具体影响可以分成两种途径,一是外资作为一般的资金,外资流的改变直接影响一个地区的资金流,从而影响其收入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一是外资作为一种“更高质量”的资本,相同数量资金中外资比重的不同同样可以造成收入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因此在人民币汇率升值时应该加大对落后地区的资金援助,以减少落后地区外资下降时给经济带来的负面冲击,以及地区间收入分配差距的进一步扩大。

31我国汇率制度不可避免地将向自由浮动汇率转变,自由汇率制下许多因素都可能导致汇率短时间内猛烈波动,进而对同一区域不同人群造成不同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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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率变动对国内一些垄断性部门的负面影响比较小,而对那些充满竞争的出口部门及与进口竞争的本国部门的影响较大。这些部门的收入和汇率密切相关,汇率

升值将可能使他们的收入相对下降,使区域内收入分配差距扩大。通过建立某种与汇率相联系的收入转移支付制度可以缓解汇率急剧变动对区域内收入分配造成的负面影响,减少由此造成的各种社会问题,使社会对汇率的正常波动更容易接受。这也有助于我国的汇率改革。

41鉴于汇率波动对我国收入分配的重要影响,我们必须尽量保持人民币汇率的稳定,消除导致人民币波动的潜在因素。为此,我们必须改变目前的外汇供求关系,放松对外汇需求的管制,避免贸易顺差过大而引发的贸易摩擦。同时要加强对汇率波动影响的分析与监控,对汇率波动的影响做出充分评估并制定相应的。汇率变动的事实效应远比汇率变动的数据来得重要,稳定汇率的重要性再怎么强调也不为过。☆主要参考文献:

[1]Yu-FuChen,MichaelFunke.ExchangeRateUncertaintyandLABOURMarketAdjustmentunderFixedand

FlexibleExchangeRates[Z],http://gulliver.econ.uni-hamburg.de/IWWT/homepage/qmwps/qm302.pdf

[2]王远鸿.基尼系数逼近0.47缩小收入差距七大对策[N].上海证券报,2006-3-13.[3]张　幕.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对进出口企业及城市居民影响调查[J].中国物价,2006(1).

NegativeEffectsofRevaluationofRMBontheIncomeDistribution

LiuQingyu

Abstract:Thefluctuationofexchangeratewouldbringtheincomedistributioneffects,andtherevaluationofRMBwillbringimportantinfluenceonChina’sincomedistribution.First,thearticleanalyzesthegeneraleffectsofincomedistributionandthegeneralconditionofthat,byexploringthewayinwhichtherevaluationaffectsthegrossandstructureofimportsandexport,andtheinternationalcapital,andtheeffectsofex2changerateonwealth,usingmacrocosmicwaysandstructuralisticways.Andthenbasedonthecomposi2tion,vastareasofexportindustry,thelargeflowofpeopleandtheexistingsevereincomedistribution,thearticlediscussestheeffectofnevaluationofRMBontheincomedistribution,andinthelast,itbringsoutthattherevaluationofRMBwillbringauniquenegativeinfluenceonincomedistributioninChina.Keywords:RMB;revaluation;incomedistribution

[中图分类号]F8321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8306(2006)07-004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