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意识流小说的特征

东方意识流小说的特征

作者：李苑君

来源：《文艺生活·文海艺苑》2011年第09期

摘要：改革开放以来，王蒙等作家在借鉴西方意识流表现技巧、创作理论基础上，结合中国国情进行创新，形成了以有迹联想、健康、理性为主要特征的东方意识流小说流派。论文通过对王蒙意识流小说的分析，探讨东西方意识流小说的区别，以把握东方意识流小说的特征和突出王蒙的贡献。

关键词：王蒙；意识流；健康；理性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1005-5312（2011）27-0024-01

“一战”以后，西方社会面临政治、经济、思想、精神和“人”的危机，作家们开始新的文学形式的创作以反映时代特征。意识流小说在西方发展起来，成为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一个流派，它没有统一的组织和纲领，但其创作技巧却流传至今，影响很大。

改革开放以来，茹志鹃、王蒙、张贤亮为代表的作家借用西方意识流内心独白、自由联想、时序倒置等手法创作了一批既区别于西方意识流、又和中国传统小说不同的小说。从而在80 年代中期形成了“东方意识流”这样一个文学流派，王蒙是其中突出的代表。 一、东西方意识流小说的特征

西方意识流小说最大的特点是，首先，没有人物的肖像，行动，语言描写，而是以描写人的意识流动过程来展示其心灵世界，塑造人物形象，没有直接的自然描写，但反映的是社会的真实面貌；其次是采用巧妙的暗示和象征的手法抒发了全世界人类共同的向往安宁自由生活的情感；再就是没有肖像描写、没有行动，没有语言的描写，并且没有塑造一个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而是以新颖的手法，把变化多端，不可说明，混乱的一种内在精神串联成一条意识的河流来表现社会的本质和深刻的主题，并从中显示出组织材料的才能和精心构思的技巧。由于中国的文化背景、历史传统、社会形态等有很大的差异，西方意识流在被王蒙等中国作家接受过程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异，形成了东方意识流自己独特的特点。

在西方，意识流主要以表现潜意识和性意识为主。就潜意识来说，西方作家认为人的内心世界，主要就是潜意识、无意识的，具有非理性、混乱、迷离、恍惚、无逻辑、动物性和疯狂性这些特点，只能靠直觉、潜意识去把握，这样才能写出心理的原始真实。所以他们要求让人物的内心活动，特别是潜意识活动无形的显现出来，让读者有一种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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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作家认为只是按照传统的方法来写作已经不能再满足读者的需求，因此他们开拓这样的手法，从最隐秘的地方进行描写。中国人根本就接受不了西方那种混乱、迷离、恍惚、无逻辑、动物性和疯狂性的心理，以及这样一些情节在小说中存在。

所以，东方的意识流小说，首先对社会生活进行理性的思考，用人物的意识来表现当代中国人的思想感情，表现中国社会的生活内容；第二，在具体写作中，描写了典型环境和典型事件，以此来展现人物形象，和西方意识流不对外物进行精确描写不同，作家对自然景物和社会生活做现实主义的描写；第三，意识成为社会内容在心灵上的体现。这种写法对人物形象刻划和环境表现是重要的。西方意识流小说家写“主观真实”,人物几乎退回到纯意识状态中，意识和外部事物缺乏必然的联系，作品中表现更多的是人物内心的真实。如卡夫卡的《变形记》绝大部分是在剥析格里高利变形后的心理。中国意识流小说着重表现的却是对个人命运和理想的理性思考，如《蝴蝶》，看上去只是描写人物心理的自然流程，但通篇都是紧扣张思远如何“丢了魂”，后来“找到了魂”这一基线展开的。第四，东方意识流小说重点不写潜意识，主要是写有迹联想，适当运用“心理时间”。小说的联想缘事而发，意识在一定范围内有节制地流动、扩散，并非天马行空任意驰骋，是一种联贯思维。丰富的联想跟着人物意识流动，但是清晰，有序，连贯，同西方的下意识、混乱、无序、朦胧、迷离完全不同。第五，性意识在西方意识流小说中表现较多，因此西方的有些作品对性意识有非常细腻真实描写。中国的国情不同，虽然西方小说都比较擅长用心理描写，但中国的意识流更注重健康意识的描写，对性欲和性行为的描写是朦胧、虚化的。 二、王蒙小说的意识流特征

《春之声》中的主人公岳之峰，在小说开篇他从轻轻摇晃的火车想到了童年的摇篮，在上火车时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使他联想到了王府井和汉堡，北平和如今X城的火车站，虽然跨越了时间，跨越了地点界限，但都与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是联系在一起的。他听到《春之声圆舞曲》想到开放后的中国迈向了新时期；听到有人学外语就联想到西北高原的故乡和那逝去了的北平，。小说从情节来看跨越的时间度很长，写了三十年的变化，空间跨度也很大，他的心理结构并不是无迹可寻的，而是围绕春节探亲这一现实情节，由身边种种有形、有色、有声、有味的刺激引发、组织起来的，因此他的联想不是凭空产生的心理幻象。又如《蝴蝶》，在意识流动中，张思远由小石头——张指导员——张副主任——张——“走资派”——“囚犯”——老张头——张副，这三十年地位身份变化发展的实质是中国政治的风云史。小说是以主人公张思远的意识流动来展开的，在情节安排上采用了时空跳跃、人物转换的方法，把幻觉与实觉相混合，同时把主人公的回忆，惆怅，反省等多种心理活动交织在一起。这些特点在西方意识流小说中是常见的。然而，王蒙却在他们的基础上进行了改造。《蝴蝶》既有情节的发展，同时又有情结的刻画；在这篇小说中，“意识流”成分是通过主人公的心理，向四面无限扩大的描写，跨度很大；小说中虽有意识的表现并不是以潜意识为中心，而是写的有迹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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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性欲和性行为的描写是有限的。如《蝴蝶》中的主人公张思远，他的生活中前后出现了两个女性，他与第一个妻子海云由相识、相爱到离异；他的第二个妻子美兰把他拖进安乐享受的漩涡，他享用着豪华奢侈的生活，海云的自杀，美兰的反目，是他反思自己灵魂的两个重要因素。这些都使小说罩在一种强烈的反思意识的氛围中。王蒙在小说中对两性的描写是很有节制和有限的，与西方开放式的性描写是完全不一样的。正如王蒙评价《布礼》所说：“《布礼》中可能有意识流色彩，但与西方的意识流可能又不是一回事儿。我写的《布礼》、《蝴蝶》都是在写社会变迁和历史的发展。”②王蒙还说：“我觉得通过人物的心理活动，才能写生活，写生活的艰难，写生活的变化，写生活的光怪陆离，也写生活的温暖美妙，写冬的痕迹，更写春的气息。”③

总体来看，王蒙的意识流小说绝大多数写常态的人和人的常态，而国外的意识流绝大部分是写人的变态和变态的人。其意识流小说中的人物是由与社会生活有关的行动中的思考引起的意识流动，具有人为的导向性，而西方则偏重于缺乏理性思考的诱因所引起的流动，表现出很大程度的随意性。东方意识流往往照顾到接受者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重视故事的情节结构，而西方却重在内心意识流动的本身，不重视情节的发展过程，情节已经淡化了。 三、结论

东方意识流小说的创作，不仅打破了中国传统的小说创作的概念，同时也给读者带来了更多冲击。面对复杂的人类社会，作家们对“文学怎样表现生活”这个问题进行思考。探索更多的表现形式来展现内容，摆脱传统的写实主义，用 “意识流”来表达还未被认识到的复杂性和丰富性。小说容纳的不仅是个体生命的细节，而是中国的社会史、人文史、民俗史的汇聚，这就是有中国特色的意识流。 注释：

①王蒙.王蒙讲稿：小说创作与我们（代序）[A].新时期小说选[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1.23—24.

②王蒙.关于《春之声》的通信[J].小说选刊，1980.（1）. ③王蒙.关于《春之声》的通信[J].小说选刊，1980.（1）.

参考文献：

[1]柳鸣九.意识流[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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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徐纪明,吴毅华.王蒙专集[M].贵州：贵州人民出版社，2004.2. [3]栾梅建 .纯与俗的变奏[M].山东：山东友谊出版社，2006.1.

[4]教学研究会.中国现当代文学[M] .成都：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