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苏冷战格局形成与利益困窘下的对峙缓和

联的领军国家，在两虎相斗的利益困窘下，不得不采取相对缓和的外交态势，避免了类似古巴导弹危机那样的同

归于尽，还给世界和平的一束阳光，可谓没有冲破人性善的底线。冷战给人类和平与现有文明成果造成巨大损

害,充分暴露了人性进化的停滞性或倒退性。冷战虽以苏联解体而结束,但并不意味着社会主义失败，而只是苏

联的社会主义模式的挫败。人类需要和平共处，文明进化。关键词：美国：苏联;冷战格局；利益困窘;对峙缓和；文明素养;人心进退中图分类号:K15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 -6873(2019)04 -0062 - 10 收稿日期：2019 -05 -28作者简介:黄涛(1970-)，男，安徽桐城人，江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副教授，历史学博士，主要从

事国际关系研究。doi: 10.101/j. cnki. ysxb. 1003 - 6873.2019.04.094冷战是指20世纪40年代中后期至90年代 唐的政治游戏,也说明了任何称霸或对抗下的人 初，以美苏两个超级大国以及分别以它们为首的 类进步的不可企及性。两大集团之间在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意识形

态、文化乃至科学技术等一切方面的既非战争又 非和平的对峙与竞争状态。冷战不仅具有传统的

近代以降的大国博弈是国际关系的重要方

大国利益冲突的实在内容,具有明显的地缘政治 面，却与人类文明困境构成了一对辩证历史和现

与战略特点，更以其强烈的意识形态色彩为主要 实情状，为当代国际关系格局造成了极其复杂而 特征3。“冷战可被认为只是人类危机和冲突的 且不能忽略的客观环境。在从三十年战争结束到 漫长历史的一部分,而这个部分围绕苏联与西方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共270年的时间跨度里，近 之间的悠久敌意。然而，冷战不止如此。布尔什 代国际关系是波浪式演进,起主导作用的是西欧

维克以其宣告号召世界和摧毁西方政治 诸国。其间自19世纪晚期后，由于美国、日本崛 经济制度的纲领,将一种新的、特别强烈的意识形 起,打破了西欧一统天下的格局，世界历史的重心

态敌对引入了苏联与西方的关系。可是,一项甚 开始由欧洲向北美和东亚发生有限的转移,但仍 至更关键的差别在于新武器系统的存在，它赋予 旧处在资本主义大国的控制局势下。西欧在国际 每一方摧毁对方的能力，从而将国际关系运作升 关系中一直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是历史发展中

至全新的冒险等级和危险层次。”⑵美国作为西

自然形成的实际状态。近代欧洲既是世界资本主

方公开对抗苏联的领军国家，在两虎相斗的利益 义的桑梓之地,又是近代产业的摇篮,而且在 困窘下,不得不采取相对缓和的外交态势,避免了 政治制度完备、经济实力提升、科技力量突破和思

类似古巴导弹危机那样的同归于尽，还给世界和 想文化进步等方面也都长期稳居世界前列。然

平的一束阳光，可谓没有冲破人性善的底线。美 而,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大战,是 苏为首的两大集团的全面对峙最终没有赢取各自 一场帝国主义重新瓜分殖民地和民族运动与 的战略利益，反而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苏联解体 社会主义孕育的重要历史时期。资产阶

和冷战结束，既说明了冷战是人心之争的一项荒级的二月和布尔什维克的十月,为新的

62黄涛:论美苏冷战格局形成与利益困窘下的对峙缓和社会的诞生、新的世界政治格局的出现创造了条 等资本主义国家遭到严重削弱。在资本主义世界 件,正如指出的「'第一次帝国主义世界大 中，美国成为霸主。苏联在大战中经受了最严峻

战和第一次胜利的社会主义十月，改变了整 的考验，在战后成为世界政治军事大国。几百年 个世界历史的方向，划分了整个世界历史的时 来以欧洲大国为中心的旧国际政治格局失去了存

代。”⑶苏俄诞生和苏联社会主义实践，充分说明 在的基础,世界上开始出现以苏、美两个超级大国 了主义理想的现实可行性，也引发了资本主 为主的两极格局。义世界对苏联的全面性对抗。苏维埃政权在

历史已经证明，战后以来到1947年冷战爆发

人民的支持下,挫败了内部叛乱和包括美国在内 前的苏联，依然是世界和平的一支重要力量。 的外来干涉。苏家占据了欧亚的广袤土 1945年2月，斯大林、罗斯福、丘吉尔“三巨头”在 地,而且社会制度和政治主张迥异于美国,令美国 感到非常担忧。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威尔逊政 府不得不形成一项以“不承认”为特征的对苏俄 。1920年8月9日的“（国务卿）科尔比照 会”明确指出，“美国看不出承认苏俄政权将会推 进更不用说完成这一目标（指采取合理步骤和平 地解决欧洲的困难），因此反对在包括谈判停战 协定等在内的最小接触范围外与苏俄政权打任何 交道”，美国这样做的基础是「'的现行政权 是建立在否定整个国际法结构赖以存在的所有荣 誉与善意的原则，以及所有习俗和惯例的基础上 的;总之,它否定有可能在其上建立和谐和互信关 系的所有原则，不论这种关系是国家间还是个人 间的。”⑷209-21。“科尔比照会”确定了美国此后 16年的对苏“不承认”,尽管尚未关闭俄美之 间经贸关系的大门。威尔逊时期的对苏“不承 认”,着实加剧了美苏之间的紧张关系，使欧 洲局势乃至威尔逊主义的战后国际新秩序都受到 了极大阻滞，并后遗症般地影响到了 “二战”结束 后的全球性的以美苏为主体的冷战格局,其物质 和精神双方面的灾难都远远超越了“ 一战”与“二 战”的战争破坏「'威尔逊、蓝辛和科尔比帮助奠 定了后来冷战和遏制的基础。虽然这里没有 军事对抗、武装对峙和军备竞赛，但一些基本要素 已经存在:猜疑、互相误解、反感、畏惧、意识形态 上的对立和外交孤立。美国将发现很容易回到这 些东西上去。”⑷'is在“柯立芝繁荣”的1924 —

1925年间，当英法意日等资本主义大国纷纷与苏 联建交时，美国仍然没有承认苏联。直到1933 年,在经济危机造成各国国内和国际局势重大变

化的情况下，罗斯福才采取了积极改善美苏 关系的，并在当年11月与苏联建交。罗斯福 与苏联紧密“合作”，成为世界反法西斯 战争的重要力量之一，为人类和平与可持续发展 做出了重大的历史贡献。第二次世界大战使德、 意、日法西斯国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英、法、荷 苏联克里米亚半岛举行雅尔塔会议，是世界人民

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前夕，三国根据力量对比确定

战后国际关系格局的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影响

深远。雅尔塔会议对协调盟国之间的关系、加速 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进程起了重要作用。同时，

雅尔塔会议上所作的一系列安排和会议上所显示 的主要大国间力量的比对关系，勾画了战后世界

大国尤其是美苏两国的势力范围的轮廓，它使战

后的德国、欧洲一分为二，形成了分别以美苏两大 国为首的东西方两大阵营，因此,雅尔塔体系为战

后两极对峙格局奠定了基础⑸刃。美苏对抗被限 定在雅尔塔体系之内，美苏都参与了联合国的建 立，成为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具有否决权。就在 二战结束前夕，1945年4月25日，中、美、苏、英、

法五国发起并邀请《联合国家共同宣言》签字国，

在美国旧金山召开了联合国制宪会议。6月25

日，50个与会国一致通过了《联合国宪章》。10

月24日，大多数国家递交了批准书，宪章开始生 效,联合国正式成立,这一天被定为“联合国日”。 《联合国宪章》吸收了国际关系中一系列民主、平

等的进步原则，反映了世界人民维护和平、反对侵 略的愿望。它不仅是联合国组织的根本法，而且

也是指导国际关系和国际法的重要文献。创建联 合国是战时盟国共同规划战后和平的一项重

大成就，它对防止法西斯势力复辟、预防世界战 争、发展各国友好关系和促进国际合作事业都有 重要作用。联合国的诞生，是世界和平的吉兆，它 顺应了历史发展潮流，符合各国人民愿望，是战后

世界出现的一大进步⑹如。然而,近代以降的大国博弈，并没有因为两次

世界大战的惨痛教训而终结或有限减缓,反而逐 渐引起了人类文明困境的全球性问题。罗斯福总 统没有看到二战结束和联合国的兴建,是历史巨

大的遗憾,两种不同社会制度“和平”与“合作”共

治,成了“纸上谈兵”。西欧巨匠的英国和后起之 秀的美国开启了意识形态的高调,对主义苏

63盐城师范学院学报2019年第4期联展开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冷战，对物质文明和精 临的威胁也未发生根本的变化，变化的只是程度

神文明的摧残绝不亚于包括世界大战在内的全部 和大小。随着冷战的形成与制度化，遏制战略也 战争的物质损失和精神创伤。所谓冷战，是指武 逐渐制度化。按照里根的说法，“如果从历

装作战以外的一切敌对行动。美国对苏冷战主要 史的角度审视我们的,可以看出很大的连续

采取了军事上遏制、政治上对抗、组织上包围的手 性。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我国的基本

段。美国对苏全面冷战的过程，也就是西方帝国 利益和目标几乎没有变化”⑻。换言之，美国决意 主义阵营建立的过程。杜鲁门主义、马歇尔计划 发起冷战,而且根本不愿意放弃冷战,它要做冷战

和北约组织就是美国对苏冷战在政治、经济、军事 的最后“胜利者”，因而冷战就在人心阴暗处成了

三大方面的标志性产物。与之相应的，欧洲九国 一种不妥协的生死决战。美国意志的坚强，很显 党工人党情报局、经济互助委员会和华约组 织就是苏联采取的针锋相对的反冷战手段。经过 十年的过渡期，建立在欧洲心脏地带的两大政治 军事集团对峙,在雅尔塔的基础上，以太平洋 两岸两个超级强国为中心，以欧洲为重点，亚太为 侧翼，辐射全球各地的两极格局最终形成。美苏 之间的冲突扩展为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阵营和 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的对峙，战前资本主 义世界围绕重新划分世界政治地图的斗争,被战 后世界以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对立为界标的全 面冷战所代替⑸S 诚然，一个巴掌拍不响，冷战 的始作俑者和最强势的进攻者，当属美国，而苏联 在某种程度上成了火上浇油的推手。两虎相争的 结果，自然要分出高低。在直接武力不能奏效的

情况下，不择手段的全面性对峙就成为政治、经济 和准军事行动的最后和最无奈的选择。无可讳

言,美国和苏联是两个超级大国,都推行全球霸权 主义,它们之间的争夺是绝对的、基本的，而 间歇性的缓和则是一时的、相对的,是适应两个超 级大国调整战略和策略的需要的。因此，“缓和” 只是一定时期、另一种形式的争夺，是争夺优势的 一种手段。所以，即使美苏恢复了对话，也不可能 取得戏剧性的成果⑺顼。冷战并非不可避免,罗斯福总统生前设想的 美、苏、英、中“四”维护世界和平的国际制度 并没有成为现实,不是设想和制度建设的不可行， 而是没有人愿意这样去做。美国要做世界的领导 者，首先无法联合其他大国或强国，遑论小国弱 国，来进行平等而互赢的分工合作。美国始终强 调意识形态差异，指责苏联日益增强的军事实力 和咄咄逼人的主义宣传对美国产生了地缘政 治和意识形态方面的双重威胁，使一种遏制苏联 扩张的全球战略贯穿于对苏的全方位中。在 整个冷战期间，虽然其他力量逐渐发展壮大,但国 际政治的两极格局并未发生根本的变化,变化的 只是美苏间的相对实力和地位。美国在冷战中面 然地体现在苏联被和平演变而解体的冷战结束 上，美国成了最后的“赢家”，却又是那么的不体 面和光明磊落。很显然，冷战中的美国已经丧失 了“山巅之城”的文化使命,正如亚当斯所言，“无

论哪里出现或即将出现自由和的原则，哪里 就有她的灵魂、她的祝福和她的祈祷。但是她不

会到国外去寻找并消灭恶魔。她是一切自由和独

立的祝愿者。她只是她自身自由和的斗士和 捍卫者”，假若美国想去统治别人的话，“可能会 变成世界的者。他将不再是他自身精神的主

人”⑼。诚哉斯言，本应成为世界和平与自由的促 进者和捍卫者，美国却在二战后至今的世界进步 中走错了路，做错了事。历时半个多世纪的冷战，不仅是意识形态和

社会制度差异而不可避免,而且是无法调和的利

益追逐所规定的长期对抗。第二次世界大战是全 人类的空前浩劫，劫后余生的欧洲人很自然地最 关心怎样防止德国法西斯复活，战胜的英美列强

们首先考虑的第一件事就是怎样解除战败国的武 装和重新划分势力范围。苏联在战争中迅速成为

帝国主义围攻中的欧洲巨人，它的西部是一大片

在一战后被西方视为“缓冲地区”的东欧人民民 主国家，并且联合成一个以苏联为首的与西方资

本主义阵营相平行、相对立的政治、经济和军事阵

营。这在苏联的安全战略中是至关重要的。但 是，这样的东欧对于西方意味着失掉战前的“势

力范围”，因而被看作是西方影响的削弱。于是， 欧洲分成两半，美苏对峙局面日渐明朗，人们称之

为“两极”格局，当然这种格局不仅限于欧 洲[7]50^o美国学者斯蒂芬・E.安布罗斯认为，

“关于’冷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问题，谁也说不 出一个恰当的日子，但是，冷战，之所以产生并成 为早期的那种样子的争端,可以肯定是在东欧”，

西方对于东欧在战后出现的倒向社会主义阵营的

黄涛:论美苏冷战格局形成与利益困窘下的对峙缓和形势很不甘心，希望东欧仍“保持战争的社会结 1947年4月22日和5月9日，美国参众两院分别

构，，：10]o换言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幻想战 通过“援助希腊、土耳其法案”。5月22日，杜鲁 后在东欧重建亲西方的资本主义制度,继续像战 门签署“援助希腊、土耳其法令”，杜鲁门主义正 前那样把苏联包围起来，显然已经力不从心了。 式付诸实施。随后，美国大规模插手希腊内战。 鉴于战后苏联军事力量的空前强大，国际影响的 大量美援不断流向希腊，而且拨款陆续增加，到

空前增大，英美等西方世界都感到仅用武力 1949年年中，希腊共得到6. 48亿美元的援助，其 苏联政权更是今非昔比了，于是一场“非暴力”的 中绝大部分用于内战中的军事需要。最后，在美

全方位对峙苏联的新型博弈方式就应运而生了， 事头目范佛里特的亲自指挥下，于1949年扼

美苏战时同盟迅速瓦解，两极对抗的戏剧化“冷 杀了希腊人民。同时,美国的势力也渗透到

战”剧情就上演了半个多世纪。凯南的长电报和遏制主义理论对战后美国对 苏的冷战的确立和执行产生了直接而重大影 响,是杜鲁门主义的理论基础，丘吉尔的“铁幕” 演说则为杜鲁门主义的公开出笼作了国际的 准备。作为战后美国对苏冷战的主要决策者，杜 鲁门迫不及待地公开了对苏遏制的“杜鲁门主 义”，揭开了美苏冷战的序幕。希腊危机成为这 个序幕的良机。1947年3月12日，杜鲁门在国 会参众两院联席会议上宣读一篇咨文，详述了希 腊和土耳其的局势，说明美国给予希、土援助以及

监督这些援助涉及美国的外交与, 然后他把世界政治分为自由民主和极权主义两个 非此即彼的对立营垒，并明确提出世界上的所有 国家都必须在这两种生活方式中进行选择。杜鲁 门不指名地将苏联称为“极权政权”，并宣布美国 将通过援助希腊和土耳其,表明美国将支持和帮 助世界上所有选择“自由制度”抵抗“极权统治”

的力量的明确态度。他要求国会授权，在1948年 6月30日前，向希腊和土耳其提供4亿美元的援 助，并选派美国文职和军事人员前往这两个国家， 监督美援的使用[11]260_265 o杜鲁门在解释这篇咨 文时说，“这就是美国对主义暴君扩张浪潮 的回答”，是“向全世界说明，美国在这个新的极 权主义的挑战面前所持的立场”。他说：“我相 信,这是美国外交的转折点，它现在宣布，不 论什么地方,不论直接或间接侵略威胁了和平,都 与美国的安全有关。”：12]杜鲁门的这项声明， 很快就被称之为“杜鲁门主义”。杜鲁门主义宣 告美苏冷战的爆发,美苏关系从此转为冷战的全 面对峙,两国冲突也逐渐演变为世界范围内的两 大集团的尖锐对立,两极格局逐渐定型,一直延续 了近半个世纪。杜鲁门主义是一份语言强硬的反苏的政 策声明，其具体实施需要依靠切实可行的政治、经 济和军事行动的单一或综合运作。在政治上，土耳其。美国预计援助希、土的4亿美元中给予

土耳其达1亿美元，美事代表团抵达土耳其， 改组并控制了土耳其，攫取了海空军基地。

1948年，美土签订了经济合作协定，1949年，双方 又签订了文化合作协定。美国逐渐将希、土两国

纳入自己的全球战略体系，在东地中海建立了 “抵抗苏联侵略的屏障”和美国势力的前哨阵地，

“我们选择希腊和土耳其不是因为它们特别需要

援助,也不是因为它们是民主的光辉典范,而是因 为它们是通向黑海和苏联心脏的战略大门”问O对冷战起到了推波助澜，甚至对两极格局形

成起到关键性作用的是，以经济方式实践杜鲁门

主义的马歇尔计划。西欧是美国战后利益的总汇 地区,美苏矛盾最为尖锐,而非希腊和土耳其所能

比拟的。战后西欧的经济凋敝和社会分崩离析都

将会给主义思想提供趁虚而入的机会，欧洲 一旦崩溃会给美国的经济带来直接的灾难性影 响。面对一个既是经济性又是政治性的双重难

题，美国必须出面总揽全局。1947年4月28日，

美国国务卿乔治・马歇尔在广播讲话中表示，欧

洲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亟需援助，“病人已奄 奄一息，而医生还在踌躇”，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5月23日，在马歇尔的指示下，已调任政 策设计委员会的凯南提出援欧报告。5月28 日，召开会议,最后确定了援欧计划的基本

原则。6月5日，马歇尔在哈佛大学毕业典礼上 接受名誉学位时，向在场的8 000多名听众发表 T 15分钟的演说，提出了一项大规模帮助欧洲恢

复战争创伤的“欧洲复兴计划”，即马歇尔计划。 其要点是:(1)通过美国的经济援助,使世界特别

是欧洲恢复到正常经济状态，以保持稳定与和平， 并使“自由制度”得以存续；(2)强调美国的

不反对任何国家和主义,只反对饥饿贫穷和混乱;

(3)欧洲的复兴是欧洲人的事，所以援助倡议和

具体方案首先来自欧洲，美国则视其需要和自己 的能力所及给以援助；(4)美国的援助不能零敲

65盐城师范学院学报2019年第4期碎打，而是要求欧洲国家,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国 进行空运,据统计,在全部封锁期间，以美国为首 家联合提出一个总体方案,作为美国援虑的 的空运总计飞行19.5万余架次，空运货物 基础⑴］267-27】。马歇尔计划刻意“淡化”意识形态， 140余万吨，花费2. 5亿美元，满足了西柏林200

把东欧和苏联包括在受援国之内。该计划的主要 多万居民的需要。但是人们真切地感到了美苏这 制定者凯南等人认为，如果苏联拒绝美国的提议， 两个战时盟国在战后第一次濒临战争的边缘，冷 美国“正好就把欧洲的责任推到苏联头上”，

战出现了第一次真正的高潮。第一次“柏林危

如果苏联接受，那么美国就以援助为手段迫使东 机”是以苏联的退却而告结束，但是德国的

欧国家“放弃其经济生活中的几乎是排他性的苏 已不可逆转。以1949年9月和10月德意志联邦 联取向”［⑷。另一方面，美国还可以通过美援进 共和国与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相继成立为标志，

一步加强西欧“在美国领导下的西方倾向”以抵 制苏联的影响［⑸。由于苏联和东欧以及一些不

愿意与苏联对立的国家的退出，马歇尔计划从 “欧洲复兴计划”变成了“西欧复兴计划” o 1947 年12月9日，杜鲁门向国会提交了关于“美国支 持欧洲复兴计划”的咨文，要求国会在1948年至 1952年间拨款170亿美元援助欧洲。国会在 1948年4月2日通过了 “1948年对外援助法”，即 批准了马歇尔计划。4月3日，经杜鲁门签署，马 歇尔计划正式开始执行。据统计，美国共向西欧 16个国家和德国的美英法占领区提供了总额为 132亿美元的援助。其中英国及其自治领等获得 32亿美元，法国获得27亿名员工，意大利获得15

亿美元，德国的西占区及后来的西德获得14亿美 元［⑹。马歇尔计划促进了西欧经济的复兴及各 国之间的经济联合,并逐步稳定了西欧各国的政 局，加强了美国对西欧的政治控制。这个计划还 大大加深了东西方的,原来还在两极之间摇 摆不定的东西方国家只能择一而从，横贯欧洲大 陆的“铁幕”终于垂落⑹。马歇尔计划对冷战激化和欧洲以及两极 格局的最终形成产生了更直接的影响作用。用经 济和政治并用手段将一个复兴的西占区德国融入 欧洲的方法,不仅能够彻底消除极端民族主义对 德国的束缚，解决困扰欧洲和世界多年的“德国 问题”，而且能够将西化的德国变成反苏的 前哨阵地。美英双占区和法占区合并，在西占区 召开制宪会议筹建西德联邦国家,并将之纳入马 歇尔计划的援助范围内，从而导致了某种程度上 的西欧国家区域性政治联合。美国对西德的民主 改造引起了苏联的紧张，以西占区币制改革为导 火线，苏联采取了封锁柏林的行动，引发了第一次 “柏林危机\"o 1948年6月，苏联全面切断了西占 区与柏林之间的水陆交通,停止苏占区对西柏林 的牛奶、蔬菜和其他食品以及煤电供应，开始了长 达11个月的封锁。美国也不示弱，决定对西柏林 66欧洲冷战对峙的经济、政治和地理界限基本落定。与此同时，尚未复苏的西欧各国也要求按照

马歇尔计划的自助互助与他助方式,在军事上谋

求美国的援助，北约组织就是美国与西欧相互协

作的一个产物。以1948年3月英、法、比、荷、卢

等5国的《布鲁塞尔条约》为基础，到1949年4月

4日以美国为首的包括英、法、比、荷、卢、挪、加、 冰、葡、意、丹等12国正式签署了《北大西洋公

约》，公约包括1个简短的序言和14项条款。主

要内容是:缔约国应以不断的而有效的“自主及

互助”方法,维持并发展其单独及集体“抵抗武装 攻击之能力”；任一缔约国的领土完整、政治 或安全受到威胁时，各缔约国“应共同协商”；各

缔约国同意对于欧洲或北美之一个或数个缔约国 之武装攻击，应视为对缔约国全体之攻击。如果 此种武装攻击发生，每一缔约国按照联合国宪章 第五十一条所承认之单独或集体自卫权利之行

使,应单独并会同其他缔约国采取视为必要之行

动,包括武力之使用,协助被攻击之一国或数国以 恢复并维持北大西洋区域之安全⑹。公约生效

20年后，任何缔约国可在通知废止本条约一年 后，停止作为本公约的缔约国。该公约在1949年

8月24日开始生效,北约组织正式成立。1949年

9月17日，在华盛顿举行的北约理事会第一次会 议上决定成立了诸多机构，例如北约最高权力机

构的北大西洋理事会，由各缔约国外长组成；由各

缔约国国防组成的防务委员会，防务委员会 下设各国参谋长组成的军事委员会，在军事委员 会内设立由美、英、法三国代表组成的常设小组；

设立5个地区性军事计划小组，即北大西洋地区 计划小组、加-美地区计划小组、西欧地区计划小

组、北欧地区计划小组和南欧一西地中海地区计 划小组。这些小组负责制订和协调本地区内的防

务计划，美国参与了所有上述5个地区计划小组。 北约的建立标志着跨大西洋的西方军事战略界限 基本划定。北约虽然强调了安全与防务的军事组

黄涛:论美苏冷战格局形成与利益困窘下的对峙缓和织,但就其实际作用而言，它的政治意义显得更为 缔结友好合作互助条约，即《华沙条约》，成立了

重要。北约公约的开篇就声明，各缔约国“决心 与北约相抗衡的军事集团“华沙条约组织”，简称 保障基于民主、个人自由及法治原则的各该国人 “华约”。华约在莫斯科设立政治协商委员会和

民之自由、共同传统及文明”，表明了北约绝非一 缔约国武装司令部两个机构。华约的诞生， 个普通的地缘政治上的军事集团，更是要自觉维 既标志着在欧洲形成了两大阵营的对峙,又标志 护一种共同的文化传统、意识形态和社会制 着冷战达到了高潮，也标志着雅尔塔体系所确定

度：1]23_24o北约组织是美国破天荒第一次在和平 的美苏势力范围更加不可侵犯。从此，西欧成为

时期同美洲以外的国家建立的军事集团，杜 美国的冷战帮手，东欧成为苏联与西方抗衡的伙 鲁门把它看作战后美国外交的基础之一。美 伴,冷战格局正式形成⑹込236。国通过其在北约的领导地位，加强了对西欧的政 治和军事控制，并在欧洲组成了一个遏制苏

联的弧形包围圈，标志着美国以欧洲为重点的全 球战略部署已基本完成问O美国在政治上的杜鲁门主义、经济上的马歇 尔计划和军事上的遏制战略，在苏联和斯大林看 来,都不过是美国妄图推行全球霸权的信号,英美 领导人酷似希特勒及其同伴那样散布“种族优越 论”，即讲英语的民族是唯一的最优秀的民族，应 当统治世界上的其他民族。美苏“冷战”阴霾首 先在欧洲翻卷，随后波及全球。面对以美国为首 的帝国主义阵营的威胁,为了维护自身的安全、主 权和利益,苏联和各东欧国家从政治、经济和军事 各方面加强了联系，签订了一系列双边、多边和共 同的协定与条约,形成了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 阵营。首先是成立党和工人党情报局，加强 苏联与欧洲各国工人阶级政党的政治协调。其次 是支持东欧各国党人清除亲西方势力，东欧 国家都有党或工人党单独掌握领导权，结束 了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联合执政的局面。再次， 针对马歇尔计划，苏联采取相应措施加强与东欧 各国的经济合作，1947年先后与保、捷、匈、波、罗 签订了双边贸易协定。1949年1月25日，六国 代表正式签署并发表了《关于成立经济互助委员 会的公报》，决定成立经济互助委员会。4月，在 莫斯科举行经互会首次会议,正式宣告该组织诞 生。其后阿尔巴尼亚和民主德国加入。1949年 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是战后两极格 局中唯一不是由美英安排的大事件。1950年2 月《中苏友好互助条约》的签订,标志着社会主义 阵营的形成，它深刻地影响了亚太地区格局和世 界格局：5]32o最后，19年11月29日至12月2

日，苏联和除南斯拉夫以外的7个东欧国家在莫 斯科召开保障欧洲和平安全会议。1955年5月

11日，苏联和东欧七国在华沙举行了“欧洲国家 保障欧洲和平与安全”第二次会议。14日，八国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最大结果是造就了两种社 会制度中的各自鳌头，苏联和美国的战后世界霸

主之争是人心的必然博弈，而综合力量稍逊的苏 联很快成了美国要实现其全球霸权的必须逾越的 唯一障碍。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潜规则，制约着 美国不能孤注一掷地兵戎相见，最好的博弈之道 就是“冷战”，即除直接对战之外的所有手段。美

国不得不的“冷战”反映了战后苏联的巨大强势

和潜能，是不争的事实。苏联版图扩大了，波罗的 海三国（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在1941 年并入苏联，还从芬兰、波兰、罗马尼亚、捷克斯洛

伐克、日本等国占取了部分领土。苏联还积极帮

助东欧一些国家取得了并加速民主政权的建

设，使社会主义超越了一国的国界而形成了一个 社会主义阵营，变成了一种世界体系。苏联从此

结束了长期以来被孤立和单独作战的状态，并在 东欧国家建立了至高无上的领导和主宰地位。苏

联是联合理会的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拥有 否决权,意味着在解决重大的国际问题时具有决

定性的发言权。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苏联在联 合国的活动相当程度上反映并符合国际进步力量 与维护和平力量的要求。世界上爱好和平与主张

正义的人们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于社会主义和它 的故乡苏联,苏联成了人类进步的象征与维护和 平的中坚力量。苏联更拥有一支强大的军事力

量，到1945年大战结束时，苏军共有1136万人，

是当时世界上人数最多的武装。苏联的军工

生产能力很强，在战争最后三年,每年平均生产4 万架飞机、3万多辆坦克和3万多件自动武器、12

万门各种大炮、45万挺机、300多万支步和 200多万支冲锋、10万门迫击炮和几亿发炮弹。

除了飞机的生产，苏联的武器生产能力居世界首

位屈。即便战后苏联实行复员和军工转产，

人数减少2/3,但仍保留了 175个师、2. 5万

67盐城师范学院学报2019年第4期辆坦克、1.9万架飞机。苏联常规武装力量占据 首脑的会晤以及在战争遗留问题上一系列协议的 了对美国的优势。在维持强大的武器生产能力的 达成。进入70年代后，由于国际环境的变化和各

基础上，苏联还加速对先进武器的研制。为打破 自面临的严重困难,美苏都对本国的对外战略进

美国对原子武器的垄断，苏联也加速了原子武器 行了调整，特别是尼克松实行了全面的战略

的研制工作。早在1942年夏，苏联已经做出制造 收缩，促成了它们关系的第二次缓和。第三次缓

原子弹的决定，到1947年底,苏联发表声明， 和则主要打上了 1985年成为莫斯科最高领导人 说原子弹的秘密已不复存在。1949年8月末，苏 的戈尔巴乔夫的印记。面对严峻的国内外形势，

联成功地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但随后发表声明 戈氏在其“新思维”的指导下对苏联的对外

表示它信守、而且今后仍拟信守原来的无条件禁 进行了全面和急剧的调整，对美国的要求作出了

止使用原子武器的立场。苏联保持住了世界军事 大国的地位，成了美国的主要军事对手［⑶72-73。此 外，苏联在战后初期加强了国内政权建设和经济 复苏进程，同时在意识形态领域展开了反帝斗争。 在尖锐的国际斗争和复杂的国际形势下，苏联提 出了两个阵营和两个平行市场的理论。1947年9 月，苏联出席欧洲党和工人党情报局会议的 代表日丹诺夫在关于国际形势的报告中把国际政 治力量划分为“帝国主义反民主阵营和反帝国主 义民主阵营”，“帝国主义阵营的主要目的是巩固 帝国主义势力，制造新战争，反对社会主义与民 主,支持一切地方的反民主的和亲法西斯的 政权和运动”；反帝国主义民主阵营的基础是“苏 联和新民主主义国家”，这个阵营“受到一切国家 工人运动与民主运动和各国兄弟党的支持，受到 各殖民地附属国家的民族运动的支持，受到 各国所有进步民主力量的支持”；反帝国主义民 主阵营的目的“是反对新战争威胁与帝国主义扩 张，加强民主和根绝法西斯主义”。苏联谴责美 国准备战争、破坏和平的，指出美国统治集团 的这一是“十字军运动的必然结果”，是 “引起对美国劳动人民基本权益的进攻，引起美 国政治的法西斯化，引起最野蛮的仇恨人类的 '理论’和观点的散播”；美国为了推行扩张主义

,在军事和经济上进行扩张以及进行思想斗 争。为了挫败美国的战争、扩张计划，苏联必须进 行上述三个方面的斗争,并取得胜利问。正是建立在武力不能剿灭苏联政权的背景 下,美苏冷战延续了近半个世纪，期间往返曲折的 进退失据,又在妥协中屡次缓和,但总趋势是不断 升级的全局冷战和局部热战。所谓缓和，是指冷 战期间美苏关系所呈现的一种相对松弛、对抗程 度较低、合作成分较多的形态。美苏关系一共出 现过三次缓和。在20世纪50年代后半期，美苏 都试图向对方发起策略性的和平攻势,从而导致 了两国关系的第一次缓和,其成果主要是东西方 68重要的让步。当然，这一缓和的出现也与当时里

根希望利用对苏的成就摆脱“伊朗门”事件 的影响有关囱。三次缓和的动力不同，结果也有

重要差异，根源都在于实力不济和战略调整,而一 旦一方显示强势，缓和局面就会消失。艰难而长

期的拉锯战,使冷战双方的代价逐渐加大，造成了

政治危机、经济崩溃,这在苏联方面表现得最为明

显。精疲力竭的苏联放弃了意识形态的根本性对

峙而自动走向西方化的多元民主制。19年12 月，老布什和戈尔巴乔夫在马耳他会晤，双方强调

不再以对方为敌手,并在许多问题上达成协议和 解，美苏关系出现重大转折。特别是苏联、东欧国

家的改革出现了质的变化，各国逐渐由公开 化、民主化走向放弃一党制，实行多党制的西方式

民主道路。到1991年底，苏联党被迫解散， 各加盟共和国纷纷宣布，苏联为15个国

家。是年12月21日，俄罗斯等11国在阿拉木图 签署《关于国家联合体议定书》，宣布苏联不 复存在。这就意味着作为超级大国的苏联消亡，

也最终完成了两极格局解体的过程。以美国为首

的帝国主义阵营赢得了“胜利”。美国成了世界

上唯一的超级大国，世界“和平”地进入后冷战

时代。必须承认,尽管冷战中出现了缓和态势,甚至

没有触发成核战争,但并不意味着美苏两个超级

大国放弃了全面对抗，而美国更没有放弃全球霸 权的企图，那只不过是一种政治手法变化而已。

和平是脆弱的，只不过没有完全破碎，因为美苏都 没有完胜的把握而置对方于死地，核恐怖起了根 本性的制衡作用。核武器和生化武器的滥制和某

种歇斯底里的意外使用，将使历经几千年而艰苦

积累起来的人类文明毁于一旦。自日本核灾难以

来,人类就生活在核时代的恐惧之下。冷战期间， 美苏展开核武器制造竞赛，到20世纪60年代初，

美苏已拥有核武器1万多枚，合计约200多亿吨

TNT当量，其威力总量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100

黄涛:论美苏冷战格局形成与利益困窘下的对峙缓和万倍a。古巴导弹危机之后，美苏在1963年签 己的势力范围。对第三世界国家,美国采取军事 署《部分禁止核试验条约》，成为美苏在核时代签 入侵、政治和经济、军事援助等手段,广泛地

署的第一个军备竞赛的条约,尽管其目的在 扩张，不允许苏联渗入。在美洲，美国甚至鼓动发

于其他国家，但仍可视为东西方关系缓和的 布《加拉加斯宣言》，形成了共同反对与防止

积极成果，“从某种意义上说,部分禁止核试验是 主义在该地区蔓延的联盟。苏联则打着支持 和解精神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胜利”，它是“继后在 民族民主与运动的旗号，通过政治支持、经济

20世纪60年代初达成一系列军备控制协议必不 和军事援助以及意识形态宣传等手段,在第三世

可少的促成因素，，：22]o在诸多国际危机的处理 界培植自己的力量，极力加强同美国的竞争。进 上，都以苏联首先退却而得以缓和,但美苏双方在 入70年代后，两极化的世界模式才开始变得模糊

处理危机时几乎是心照不宣地遵守某些原则:坚 持为对抗留有余地,努力寻求谈判与妥协的途径， 避免因危机升级冲突失控而无可挽回地引发战 争。在1958年的第二次柏林危机期间，苏联和美 国的坦克对峙不到24小时就先后撤走，并不是苏 联领导人决定退却，而是肯尼迪总统通过一条非 正式渠道，由总统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联系一 名隐蔽于苏联驻美大使馆内的军事情报官格奥尔 基・博利沙科夫向赫鲁晓夫提出要求后，双方商 定的一种精心安排创。在古巴导弹危机期间，从 1962年10月22日到12月14日，肯尼迪和赫鲁 晓夫的来往信件就达25封,其中近一半信件在冷 战结束后才得以解密。在这些信件中，双方虽然 相互指责，但都表明了避免因这次危机而使世界 陷入核大战，以及通过和平谈判解决危机的强烈 愿望❾。正如赫鲁晓夫所说「尽管我们的阶级 对抗是不可调和的，肯尼迪和我在防止军事冲突 的问题上，却找到了共同的立场和共同的语 言。”凶易言之，美苏双方都需要从冷战对峙中赢 得最大的利益，而非同归于尽的结局，保持原貌或 许正是核恐怖平衡下的最大收益。冷战在朝鲜战 争和越南战争这两场大规模的局部战争后，已经 失去了存在的对抗激情和原定战略的收益预期。 退出历史舞台的一种必然归宿，就是让冷战被钉 死在人类进步的耻辱柱上，因为没有人能够从冷 战中真正得到安全和幸福。从总体实力上讲,美国略胜一筹，最后它的胜 出也是意料之中。掣肘美苏不能暴力扼杀对方的 第三种力量，就是第三世界的兴起。在美苏两个 超级大国的长期冷战期间，世界和平岌岌可危。 到了 20世纪60年代，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地区和 国家都被卷入到了美苏所主导的资本主义阵营与 社会主义阵营的斗争之中。美苏在把欧洲视为最 优先考虑地区、在欧洲形成直接军事对峙的同时，

在世界其他地区也建立起前沿阵地。双方都总是 千方百计地削弱对方,千方百计地巩固和扩大自 起来,东西方之间的紧张状况才出现缓和迹象。

这一方面是因为以中苏分歧为主的社会主义阵营

的裂痕在加剧，而中美关系则在尼克松访华后得 到改善;另一方面是因为日本和德国的经济在复 苏，逐渐成长为经济大国。世界出现了多极化的 苗头。20世纪80年代是冷战进一步趋缓直至最

后终结的年代,首先由于社会主义阵营实行改革， 对外随之发生重大调整。后是戈尔巴乔夫担

任苏联领导人,直接推动同美国的缓和与合作,结 束了两国的严重敌对状态。最后是柏林墙的倒塌

和苏东剧变，才是冷战得以完全结束泗。换言

之,冷战期间也是世界多极化趋势的形成之期，西 欧、日本、第三世界特别是中国等多种力量的迅速

发展，有效遏制了美苏对抗的力度、程度和时间长 度。美国寻求“单极”和主导世界潮流的种种努

力，受到了多极化的牵制。虽然美国的综合国力 远远超过世界其他国家和国家集团，是其进一步 推行霸权主义的强大物质基础，但是，世界爱好和

平的人民力量也在增强，合作和竞争的国际关系 都是全方位的，遍及各方面和各领域。在合作中

有竞争，在竞争中又有合作。竞争是绝对的，合作

是相对的。从总体上来说，世界格局仍由大国关

系主宰。大国关系的内在动因是最大限度地获取 并维护自身的国家利益。尽管多极力量缺乏制衡 美国的意图和实力，但毋庸置疑的规律是，如同历

史上任何霸权一样,美国也逃脱不了盛极必衰的

命运，只是其衰落的时间、过程和方式难以预料O 在冷战期间，美国企图建立“单极世界”和建立以

它为主导的“世界新秩序”的图谋是难以成为现 实的。当前美国想做的，是推迟美国衰落的时间，

延缓其过程,充分利用这段时期建立有利于美国 的国际制度。美国的衰落和世界多极化将是大势

所趋⑸役冷战的确终结了，但主义和人类进步事

业仍将在艰难中前行。苏联解体是20世纪国际 政治中最引人注目、影响最重大的事件之一，使战

69盐城师范学院学报2019年第4期后两极格局中的一极不复存在,最终结束了雅尔 蒙过程”的文化产物，但却在所谓“唯科技论”的 塔体系下的两极格局，宣告了长达半个世纪的东 近代化推动下，变成了席卷全球的殖民化运动。

西欧对峙局面的结束。苏联解体表明了世界 资本来到世间的罪恶早已罄竹难书，由此而来的

主义运动遭受了重大挫折,也为其他社会主义国 民族国家，特别是大国的逐步全球化的殖动， 家敲响了警钟。苏联解体是战后国际秩序演变的 将世界政治经济秩序进行了几轮的洗牌,一次次

一种历史结果，它所宣告的冷战结束并不仅仅因 的武力强制性的破坏或重建，实际上都在践踏着 为欧洲冷战体系的不平衡性，也是亚洲冷战体系 文明支流的演进和化合成世界文化的本源性路

的脆弱性所影响的一个结果。在欧洲呈现出两大 径,所造成的文化灾难和物质损失难以估量,而且 阵营、两大军事集团对抗的典型的两极格局,且具 这种灾祸迄今仍在蔓延之中。冷战就是人类文明 有成熟的政治、安全、防务协商机制，而在亚太地 史中的特殊一页,期间的斗争双方严重对立,激烈

区则呈现出多元结构、多种军事力量并存的状态， 竞争包括军备竞赛和核竞赛。地区性冲突连绵不

在相当一个时期难以形成欧洲式的对话或对抗机 断，世界处于核恐怖核威胁之中。有些历史学家

制。在亚太地区，有激烈的武装冲突，例如美国直 称冷战为“近代历史上的荒谬插曲”，是“漫长的、 接参与、苏联暗中和间接参与的两场持续时间最 代价高昂的、黑暗阴郁的、危险的事件”，是“人类 长、规模最大的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有影响两大 最接近于集体自杀的一次经历，，：27]o所幸的是，

阵营力量对比的巨大事变：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 人类集体自杀没有成为现实,人类自我控制能力

立、中苏和中美和解,再加上苏、美、中、日、印 和最底线的善良与智慧没有被滥用，冷战和平结 等大国之间关系的不断变动，不仅影响到亚太地 束,但冷战的惨痛教训以及深蕴其后的根源仍将

区的冷战格局，而且影响到整个世界冷战的态势 是历史延续文明的重要课题，而且永不枯竭。最

及其演变⑴9。更重要的是，苏联也好，美国也好， 令人不可忘怀的是,冷战暴露了人性进化的停滞

政权治理和全球治理的问题成了今后人类共同面 性或倒退性,是人心之盲目而无谓的争强好胜,并 临的文明困境问题。如何走出冷战，走向人类的 以漠视和践踏文明成就的罪恶被钉在耻辱柱 普遍安全,更是冷战后的国际关系中面临的最大 上。16世纪伟大的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曾经 理论和实践问题，而且在经历20世纪人类血腥的 说过：“一个国家的繁荣，不取决于它的国度之殷

诸多战争后，民族主义、大国沙文主义的极端性和 实,不取决于它的城堡之坚固,也不取决于它的公 全面消耗人类精神和自然资源的各种“冷战”，将 共设施之华丽，而在于它的公民的文明素养，即在 何去何从,都不是任何一国的大难题,而是人类生 于人们所受的教育、人们的远见卓识和品格的高 存与否的大问题。文明史告诉我们，世界旧秩序 下。这才是真正的利害所在、真正的力量所

和世界新秩序的历史纠缠，将会在任何社会制度和 在。”：28]因此，回顾近半个世纪冷战期间的一些不

思想进步的发展时期中承续，并且需要更多的良善 堪回首的过往经历，探寻其中的是非曲直,无疑是 和智慧的最根本运作,来实现人类的和谐相处、同 一剂时刻清醒大脑、培养理性处理国际问题的良 舟共济,而不是相互猜疑、相互绞杀和独存于世。方。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冷战教会世人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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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torical course of evolution. The Cold War had continued for half a century, which was the peak of the US-Soviet tension, involving not only conflictions in social systems and ideology, but also the more

important contention for hegemony. As the protagonist of antagonism against Soviet Union, US had to

give way to national interest while they were locked in a stalemate. They compromised in solving the Cuban Missile Crisis in 1962, and brought hope of peace for the world, keeping the bottom line of good human nature. The Cold War had greatly jeopardized the human peace and civilization, revealing the

stagnant and even degrading nature of the evolution of humanity. It ended with the dissolution of Soviet

Union, which was more the setback of Soviet Socialism than the complete failure of Socialism itself. It is the common wish of human race to co-exist in peace and develop in civilization.Keywords： US; Soviet Union; Cold War map; stalemate of interests; compromise; civilization;

change of mentality〔责任编辑:朱根〕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