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理论问题 ｛ 城市户籍改革的经济学考量 基于博弈论框架的分析 郭秀云 （华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上海２０１６２０） 【摘 要】 我国户籍制度改革的进程表现为由、地方、外来流动人口和城市市民多个利益集团组成 的多方博霉过程，而最终的趋向取决于博弈各方对各种权利、资源、干预力量等因素的掌握，而各利益相关方 支持还是反对改革的主张取决于各方对成本收益的考量 【关键词】城市户篡改革；经济学；博弈 【中图分类号】Ｆ２９９．２３；Ｆ２２４．３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４—２７６８（２０１０）０６—００２３—０２ 从我罔，、，籍制度改革和演变历程看．采取的是南小城镇到 优化配置，因此，一直积极推动户籍制度改革的，但多 『｝Ｊ小城市到大城市的逐步收紧户 迁移的渐进式、梯度式 方博弈的力量制衡更多地取决于财权、事权等要素，近年来随 改革路径，和地方一直扮演着公共决策与公共政 着各项改革的推进，财权、事权向下流动，参与户籍改 策建构主体的角色：显然，不同层级对这项制度变迁的推 革博弈的优势地位有所削弱，尽管推动户籍改革的态度是积极 进力度是有所小同的，最终的是基于形势判断所做的 的，但结果不一定如其所愿。 制度安排，是不同利益集ｌ剖经过多，Ｊ 博弈，通过互动乃至妥协 与不同，地方在户籍改革方面着重考虑的一 对各厅利益关系进行调整的结果 一、城市户籍改革进程表现为各利益相关方的博弈 过程 我曰户籍制度改革的进程表现为由、地方、 人单位、外来流动人口和城市市民多个利益集团组成的多方 博奔过程，而最终的趋向取决于博弈各方对各种权利、资 源、干预力量等 素的掌握：就户籍改革而言，博弈各方所 追求的目标不同，在博弈中所处的优劣势地位也存有明显差别。 改革开放以后，资本要素首先实现了白ｒ｝ｊ流动和市场化配 置， 之丰ｆ１适ｆ． 为ｒ推动城乡劳动力资源合理流动、实现城乡 协调发展，罔家相继 台ｒ《周务院关于农民进入集镇落户问 题的通知》（１９８４年）、《关于实施“当地有效城镇户口制 度”的通知》（１９９２年）、《火于完善农村户籍管理制度的意见》 （１９９７年）、《关于促进小城镇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２０００年）、 《围务院批转关于推进小城镇广｜籍静Ｊ度改革意见》（２００１ 年）、《关于进一步做好改善农民进城隶坨、Ｊ 环境Ｔ作的通知》 （２００４年）等一系列制度和卡｝１关，希望借助于相应的体 系构筑起有利于人ｆ Ｉ合 流动和城乡丰＿卜会统筹发展的制度框 架：从长远来看，无论是经济的健康发展还是社会的长治久安， 均要求所有的资源（包括资本、人力资源等）通过市场来实现最 个问题是，地方有没有能力承担大量人口进城后对城市就业、 教育、卫生、治安、交通、环境等方面所带来的压力。如果降低城 市户籍的门槛，人口大量流人就意味着巨大的公共财政支出 在社会经济发展难以提供充裕的就业机会和公共服务能力的 情况下，地方需要在增量人口和存量人口之间进行权衡， 当流动人口权益保护与地方户籍人口利益存在冲突时，地方政 府一般会倾向于后者利益的保护。 在对待户籍改革的态度上，用人单位的思路是矛盾的。一 方面，担心因户籍收紧招不到单位发展所需的人才，或导致未 获得户籍的现有人才的流失；另一方面，又希望借助户籍制度 的存在，通过以户籍为基础的城市社会保障和福利的排斥 作用，充分享受非正规就业领域流动劳动力由于低工资和缺乏 足够的社会保障权益而为企业发展带来的特殊的“制度性收 益”。在这一点上，企业与（地方）的利益是一致的。“ 苴结果 表现为城市部门、企业等用人单位对城市户籍改革的有条件支 持，即主张为单位发展所需的高端劳动力（人才）提供办理户籍 的便利，同时，将低端劳动力排斥在城市之外，以降低单位 的用工成本，最大限度地增加获利空间。 城市人口因为其所拥有的城市户籍，享受相对较高的教 育、卫生、医疗、就业和社会保障等社会福利，是城市户籍制度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一Ｏ７一¨ 【基金项目】教育鄙霞大攻关项日“我 ， 籍制度改革研究”（０７ＪＺＤ００２２） 濉铁军指出，如果我们承认企业家是以利益最大化为第一目标的所渭理性经济人，那么他更愿意的就是现在的制度，因为这种制度会源源 不断地保证最好的劳动力求Ｉ｝：他以最低的ｆ：资支付，…旦最好的劳动力所支付剩余价值被企业占有，就让他们走人，还会再来一批新的最好劳动 力：所以，发达地区的 业家恰恰是跟的利益高度一致的，他们恰恰不愿意让这些劳工形成利益集团。 【作者简介】郭秀云（ｉ ９７０一），山东德州１人，经济学博士，华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社会管理、公共 一 ２３ 的既得利益者，自然不愿放弃眼前的利益和优越感。大城市比 失业增加，不利于社会稳定，同时，地方各项资源、基础设施面 小城市拥有更多的福利和更多的既得利益，新生力量的加入 临的压力增大，由新人户人口导致社会保障和相关福利增加， （农民的迁移）会引起他们对自身利益减少的恐惧。因此，绝大 地方财政负担加重，尤其是原户籍居民的发难成本也不可小 多数城市市民对户籍制度改革和人户门槛的降低是持反对态 视。作为用人单位，因户籍门槛降低，使人才、资本引进更为容 度的，不希望福利与户籍脱钩。 易，可适度增加用人单位的选择余地，但与此同时，因原来的流 流动人口对户籍制度改革所持态度，依居留倾向和生存状 动劳动力获得户籍，工资待遇、社会保障及相关福利向户籍劳 态不同而存有差异。显然，与流动性较强的人群相比，长期居留 动力看齐，水涨船高，用人单位将失去低成本优势（特别是非正 者更关心城市户籍改革趋向以及对切身利益的影响。其中的白 规就业领域）。从户籍改革收益最多的是进入城市的新人户人 领阶层、高收入群体的生活状态与本地户籍人口相接近，经济 口，增加了就业机会，提高了收入水平，生活状况得到改善，获 地位和社会地位相对较高，而且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常住人口， 得城市居民的同等待遇，当然他们也要失去在原户籍所在地的 部分地占有社会资源，他们对户籍改革的呼声比较具有影响 各种福利和权益。纵观上述各种成本，均为户籍改革的社会成 力；而长期在外务ＩＬ的农民工，虽然已经适应了城市生活、有长 期在城市＝［作生活的愿望，但由于被边缘化的社会地位和不体 面的生存状态，使其在多方博弈中处于弱势地位，对城市户籍 只是一种奢望而已。 各利益相关方的博弈关系见城市户籍制度改革的多＿方博 弈矩阵（见表１）。由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在这个由、 地方、用人单位、外来流动人口和城市市民等多个利益集 团组成的多方博弈中，各方所关注的利益所在、谈判能力以及 对决策的影响力是不同的。 表１城市户籍制度改革的多方博弈矩阵 城市（地方） 部门、企业 城市户籍 城市流动 等用人单位 人口 人口 希望蕨化娥市户 为地方提供 希望用人单位取 逐步剥离户辖 希望人口台理｛ 籍价值，借助改 宏观层面的 消与尸藉相关的 利益，减步福利 序流动，酝进 革营造公平的制 指导。 歧视性规定．公 预期。 得市民待遇。 度环境 平孰业。 城市（地方）政 财政“分灶”吃 渐进式改革， 厩受用人单位利 存在保护尸籍 “经许接纳”与 府 饭地方更 户籍作为人口凋 益，提供政菜支 人口利益的倾 “社会排斥” 多拥有主动扳。 控手段。 持。 向 辟。 希望中虫对地方 希望户籍体 对户褚松动育条 部分岗位体碗 非正规就业颖 用人单位 户改放权，用 、 现“控制ｒ氏索受， 件地支持 地方憬护主义 的“低【资、佃 单位从中受益、 不控制高素质” 色彩 成丰”，用人单 受益。 希望维持户籍利 希望地方更 希望岗位招聘特 反对户籍改革， 整体和个体的 城市户籍 益附加，户籍人 多地考虑户籍＾ 别是优质岗位设 维护自身刊益 台排斥。 人口 口具有较强的游 口利益 置户籍门槛。 和优越感。 说能力。 城市流动 关心改革趋向， 有改革需求，埘 非正规就业劳动 与本地低薪劳 支持户籍改革， 人口 担心整体改革导 地方击第缺 力缺乏谈判能 动力存在竞争， 希望获得市民 致利益受损 乏影响力。 处于弱势地位 遇。 二、城市户籍改革的成本收益分析 任何一项制度的实施，均存在一定的成本和收益，无论是 户籍控制还是户籍改革都是如此。但是，户籍控制的代价也是 客观存在的。由于户籍制度人为地阻碍了人口的自由迁徙和流 动，加大了个人和整个国家的生存和发展成本。户籍制度改革 在宏观层面有着显而易见的收益，包括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迁徙 自由权、完全的“国民待遇”、完成城市化和产业结构转换任务、 加快农村经济的现代化进程以及实现经济增长。 实际上，就上述各利益相关方而言，支持还是反对改革的 主张取决于各方对成本收益的考量。和地方推动户籍 制度变革存在一定的动力基础。的收益是通过户籍改 革营造出公平的制度环境，有利于形成全国统一的劳动力市 场，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但户籍改革可能导致短期内人口大量 流人城市，使城镇居民总体失业率上升，在一定程度Ｊ二影响社 会稳定。对于地方来讲，降低户籍门槛有利于显示城市的 器量和开放度，优化形象，也有利于引进人才、资本，发展 地方经济；但其改革成本也是巨大的，人口流入导致城镇居民 本的组成部分，这是中国城市化和市场化发展所必须投入的。 表２城市户籍制度改革利益相关方成本收益分析 成 奉 收 盏 甲央 赋镇居民总体失业率上升，在一定程度上 营造出公平的制度环境； 影响社会稳定 形成全国统一劳动力市场，提高资源配置效率。 城镇居民夫业增加．不利于社会稳定； 显示城市开放壁．优化形象： 城市ｔ地 地力各项资源、基础设施压力增加； 有利于引进入寸、资本，发展地方经济。 方） 地方时政负担加重； 户籍人口刮益受损遣成发难成奉 用人单位 用工成车提高。 户籍门槛降低使人寸、资本更客易引进．可适度 增加用人单位的选择余地。 斌市户籍 所享受的域市福利被摊薄．丧失优越感； 基本不能从户籍改革受盏。 人口 就业竞争更为擞烈； 生活成本提高．舒适度阵低。 城市流动 失去在原户籍所在地的各种福利和权益。 增加就业机会，提高收八； 人口 获得城市居民的同等待遇。 三、结论与讨论 实际上，对于现有户籍制度的三部分内容：户口登记制度、 户口迁移制度和身份证制度，其中，遭受批评和质疑最多的当 属户口迁移制度对公民自由迁徙权的，以及背后所隐藏的 各项与户口捆绑在一起的教育、就业、医疗、公共福利等社会政 策。归根到底，是因为户籍制度过多地承担了作为福利和利益 分配载体的职能。户籍制度改革并不是要取消户籍制度，而是 根据经济社会发展需要，逐步剥离附加在户口上面的不合理内 容。户籍改革的难点在于附加利益的剥离以及相关社会综 合配套改革的推动、实施。由于户籍制度上所负载的利益和权 利已经远远超过户籍制度本身，并成为户籍制度改革难以推进 的根本所在。 城市在户籍制定过程中，不宜过于追求“帕累托 最优”。在城市户籍改革进程中，试图让某个群体获得利益而不 伤害其他群体的利益几乎是不可能的．改革过程必然涉及存量 人口和增量人口利益关系的调整，应当建立起合理的成本分担 机制。考虑到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对人口总量的适度控制和结构 优化的要求，应该将户籍制度改造成城市社会发展的制度 工具。 【参考文献】 ［１］温铁军．我们是怎样重新得到迁徙自由的ｆＪ１．中国改革，２００２，（５）． 【２］贺振华．户籍制度改革：一个合作博弈框架内的分析［Ｊｊ．人口与经济， ２００３．（３）． ［３］陆益龙．１９４９年后的中国户籍制度：结构与变迁ＩＪ１＿北京大学学报（哲 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０２，（２）． 【４】林毅夫，蔡唠，李周．中国的奇迹：发展战略与经济改革【Ｍ】．上海：三 联书店，１９９４． 【５】杨风禄．户籍制度改革：成本与收益【Ｊ１－经济学家，２００２，（２）． ｆ责任编辑：Ｘ校对：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