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社会体制改革的推进体制问题 王 名 在这里我主要围绕社会体制改革的推进体 制问题谈谈个人的认识。 改革，尤其是新体制的建构，政府一定要发挥主 导性作用，但不是某一个部门，应该是综合的。 从改革初期的视角来看，政府要发挥主动性。所 关于社会体制改革问题，党的十八大明确提 出“加快推动社会体制改革”这个战略任务。推 动社会体制改革在我们今天的会议上，实际上是 以加快推进社会组织管理制度改革，尽快形成政 社分开、权责明确、依法自治的现代社会组织体 制为主要的突破口，但还不是整个社会体制改革 的全部内涵。十八大一个重要的贡献，是把社会 建设纳入到整个五个现代化建设中，作为其中非 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社会体制改革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 其整个历史进程可以理解为三大核心命题。 第一，这次提出：加快推进改革现行的社会 组织管理制度，尽快形成现代社会组织体制。我 觉得这个命题提得非常明确。在十八大报告、今 年两会通过的关于机构改革的方案，以及３月２６ 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落实方案的通知” 中，都做了非常明确的部署和安排。但从改革的 视角来看，我觉得这个问题还需要做更深入的思 考，我们现在提的改革现行体制，建构新的体制， 到底是改革谁？是谁来改革？是怎样去改革？ 通过什么样的体制有效推进这种改革？这个问 题民政部现在正在做探索，也要求其他部门进行 协调推动，这里面其实包含很复杂的理论和政策 问题。 我们现在讲旧的体制，从根本上是改革现在 由民政部和相关其他政府部门共同建构的，以登 记管理机关和业务主管单位双重管理、共同负责 为特征的现行的社会组织管理体制，这里涉及的 核心部门，一个是民政部，一个是其他相关政府 部门，现在改革的主体是谁？是民政部在推进改 革，非常有必要，民政部恰恰是这部分非常核心 的政策体制的推进主体，我想强调的是这种推进 体制还有它的局限性。民政部在推进现行体制 的改革方面，特别是在构建未来的新体制方面， 主要存在两种局限性：一是民政部与其他部门之 间的协调问题，这本身就是一个难度很大的问 题；另外一个难度更大的问题，民政部是现行体 制的主体，又是改革的推动者，改革者要改自己， 难度最大。我们现在提的社会组织管理制度的 以要建立更具有综合性、全局性，能够站在战略 性的高度推进改革的体制和相应的政策。我们 在很多地方调研，都发现存在类似的问题，改革 由一个部门来推动难度很大，有的地方是在民政 部门推动，有的地方不是在民政部门推动，难度 就更大。这个问题是改革初期非常紧迫的问题。 与此相关的还有一个问题，现在改革社会体 制、发展社会组织，到底目的是什么？我认为，现在 的社会体制改革，核心目的是释放社会空间给社会 组织，是还社会组织于社会，让社会组织真正成为 社会的组织。我们现在的社会组织在很大程度上 没有成为社会的组织。让社会组织真正成为人民 群众的组织，让人民群众通过社会组织组织起来， 起到这个作用不仅靠政府主导和推动，可能到改革 发展的一定阶段，要开放这个体制，要从政府主导 向社会主导转型，要建构让人民群众更多参与、让 社会组织发挥更大作用的社会主导的体制，应适时 推进社会体制的这种改革和转型。 第二，社会服务体制改革，其核心是事业单位 改革的问题。建构现代社会体制发展到一定阶段， 会遇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社会组织干什 么？要这么多的社会组织来干什么？现在云南省 通过推进政府向社会组织购买服务的方案，广东也 在大力推动社会组织参与公共服务，让社会组织成 为社会服务的主体。谈到社会服务就有一个很重 大的问题，我们现行的社会服务主体是谁？我们每 一个人每天消费大量的社会服务是谁提供？是事 业单位。事业单位是什么体制？事业单位是国家 提供社会服务的体制，实际上是从战争年代就开始 建立的大而全的社会服务体制，如今成为非常庞 大、高度复杂的国家提供社会服务的体制。事业单 位如果不改革，社会组织发展就没有空间，没有前 途。随着社会组织的发展，一定要推动社会服务体 制的改革，要向社会组织释放社会服务的空间。为 什么？事业单位垄断着主要的社会服务领域，掌控 着巨大的社会服务资源。今天云南省关于购买服 务的方案我看了一下，我们拿出的社会服务事项都 是边缘性的，主体ｆ生的社会服务事项几乎一个也没 ３ 有。社会服务的主体领域是教育、卫生、文化及社 理包括协调社会关系、表达社会诉求、化解社会 会福利，我们主要的社会服务都是由相关政府部门 矛盾等等。我国现行社会治理体制中最核心的 成立的各种事业单位提供的，与其说是为社会提供 一个部分是具有一定政治动员性质的群团组织 服务，不如说是为政府养这些庞大的事业单位。这 或人民团体体系。这是一个极为庞大和复杂的 个体制如果不改，社会组织的发展就没有前途。 体系。我国现阶段的人民团体体系在数量上包 事业单位改革的难度很大。推进事业单位 括７００多万家各级各类的群团组织，在性质上则 改革的动力在哪里？不在政府部门，也不在事业 不仅涉及社会动员和社会治理，各级各类人民团 单位，而在于社会体制改革本身，在于社会体制 体还具有重要的政治功能和行政功能。因此人 改革所带来的社会组织蓬勃发展的局面。也就 民团体和我们体制结合得非常密切，在人事管 是说，社会体制改革的推进，特别是社会组织的 理、资源配置、干部任免等许多方面，跟党政部门 发展，必然会推动事业单位的改革。这是非常重 是一体的。我个人认为：人民团体的改革，尽管 要的积极力量，包括社会公众。因为社会服务最 涉及政治体制和行政体制，但它是社会体制改革 终是老百姓在消费，老百姓是社会服务的消费 未来不可回避的一个重要内容，其核心就是将社 者。只要是市场经济就有竞争，只要有竞争就一 会治理还给社会，让社会组织在社会治理中发挥 定会优胜劣汰。因此，社会服务体制改革从根本 越来越具有主体性的作用。当然，社会治理的改 上说就是要建立公众参与的市场机制，要让社会 革，主要还是未来的问题。 组织和事业单位站在同样的竞争格局下平等参 但这里就提出了一个关于改革顶层设计的 与社会服务的提供。这就要求在改革的总体设 问题。我们所说的顶层设计，不仅涉及当前阶段 计上，在制度安排上，要更加开放，尤其向社会开 社会改革的宏观布局、综合协调的问题，还应该 放。如果事业单位改革成功了，整个社会体制改 结合到社会体制改革的未来进程的问题，比如事 革的格局将全面打开。事业单位改革的目标应 业单位改革问题，人民团体改革问题，甚至跟未 该非常明确，就是要从根本上改变事业单位国家 来的政治体制改革要有所对接。这样的顶层设 办的局面，使它们真正成为提供优质社会服务的 计，在社会体制改革的现阶段，其实就需要认真 现代社会组织，而不是让事业单位回归到计划经 加以考虑了。从这个意义上说：由民政部门来推 济的体制中去。这一点要非常明确。 进整个社会体制改革是远远不够的，应当考虑建 第三，社会治理体制改革，其核心是人民团 立一个既能够宏观布局、统一协调，又能够统筹 体的改革问题。随着社会组织的发展，还有另外 全局、全面推进的社会体制改革的新的推进 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即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的 体制。 问题。其实，所有社会组织都具有两方面的功 （作者系清华大学ＮＧＯ研究所所长，教授） 能：一个是社会服务，一个是社会治理。社会治 转变政府职能：构建“小政府、大社会”的社会管理模式 康晓光 围绕“转变政府职能”谈谈我对“小政府，大 有的作用，这是社会组织管理必须回答的问题。 社会”的看法。政府与社会的关系可以从两个维 大小维度反映的是范围、种类、数量、规模的 度去看，一为强、弱，一为大、小。 问题，即在社会服务领域，谁处于主导地位，各自 强弱维度反映的是主导、支配问题，即谁处 占据多大的比重。大体说来，这是一个公共管理 于主导地位的问题，谁支配谁的问题。大体说 问题。在这个意义上，“小政府，大社会”是一个 来，这是一个政治问题。中国现行政治结构决定 虚假陈述，古今中外从来就不存在。 了，党处于法定领导地位，所以党和政府处于主 在前资本主义时代，政府不大，社会也不大。 导地位，党和政府支配社会。在这个意义上，当 资本主义初期，自由资本主义阶段，政府仍然不大， 下中国只能是“强政府，弱社会”。但是，“弱”社 社会仍然很小。进入福利国家时代之后，伴随着福 会不等于是“没有活力”“没有能力”的社会。在 利国家建设，政府越来越大，社会也越来越大。这 党的领导下，如何激发社会的活力，使之发挥应 是因为，政府承诺的公共服务主要由非营利组织负 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