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４年第４期 辽宁行政学院学报 Ｎｏ．４，２０１４ （第ｌ６卷第４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Ｌｉａｏｎｉｎｇ Ａｄｍｉｎｉｓｔｒａｔｉｏｎ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Ｖｏ１．１６．Ｎｏ．４） 日常生活审美化研究与当下文艺创作娱乐化现状 何杨 （大连海洋大学，辽宁大连１１６０２３） ［摘 要】 ２００３—２００６年，国内美学界展开了一场关于“日常生活审美化”能否成立的讨论。这一源于西方发达国家的美 学概念，给中国美学研究注入了新的血液。通过对西方理论和国内论争的梳理，进一步看到当下文艺创作娱乐化存在的精神 危机。如何通过理论来自救已经蔓延的娱乐化危机，是需要美学进一步深化的命题。 ［关键词］ 日常生活审美化；论争；文艺创作娱乐化；新的文化媒介人 ［中图分类号］ｊ９ｏ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４０５３（２０１４）ｏ４—０ｏ０５—Ｏ３ 当下，国内文艺创作现娱乐化趋势愈演愈烈。一些美学 会现实的审美化；三是态度和道德方面的审美化；四是彼此 研究者把这种夹杂着商业气息、工厂化生产、技术手段多于 相关联的认识论的审美化。 审美创造、大众化及至趋向媚俗等诸多复杂因素的现象归结 在西方美学理论的引介和国内美学理论无力解释现实 为一个新的美学研究课题——日常生活审美化。 的情况下，以陶东风为代表的研究者认为日常生活审美化的 “日常生活审美化”这一理论来自西方后工业时代的欧 研究将成为文艺学学科中新的增长点。而以鲁枢元为代表 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那里，城市空间被装点得超乎实用 的学者认为，以此作为“新的美学原则”的崛起在价值取向上 价值的绚烂多彩，并将这种过度美化蔓延到市郊和乡野，所 存在问题。这场关于日常生活审美化问题发轫应该在２００１ 有公共场所都被卷入了审美勃兴的狂欢中；工业时代，艺术 年陶东风在《文学评论》上发表了《大学文艺学的学科反 被作为工业生产被大规模复制，生产让物质变得异常丰富， 思》，对文艺学学科的“本质论”构建方式提出了质疑，认为 艺术与现实的界限逐渐模糊。正是基于这种美和审美泛化 热衷于探讨“规律”和二元对立思维极大的束缚了学科发展。 的现实，英国诺丁汉特伦特大学社会学与传播学教授迈克・ 这一批判，为他在后来力图建构新的文艺学研究方向做了铺 费瑟斯通（Ｆｅａｔｈｅｒｓｔｏｎｅ，Ｍ）在１９８５年１２月比尔伯格大学 垫。论争真正兴起是源自２００３年１１月《文艺争鸣》开办的 “日常生活，闲暇与文化大会”上提交论文，他运用了布迪厄 “新世纪文艺理论的生活论话题”专栏中，王德胜、陶东风、金 文化社会学的理论对消费主义文化中日常生活方式的转变 元浦、黄应全和朱国华就日常生活审美化问题进行讨论。这 进行探讨。随后，他又在新奥尔良的“大众文化协会大会”上 组讨论指出古典理论与部分现实状况矛盾之处，希冀从理论 对“日常生活的审美呈现”（ｔｈｅ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ｉｚ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ｖｅｒｙｄａｙ 上为“日常生活审美化”正名，并热烈建议将美学研究转向于 ｌｆｉｅ）进行了深入阐述，指出日常生活的审美呈现有三种含 这一命题。相比于这些研究者随后发表的与对立观点的“商 义：一是指艺术的亚文化，如达达主义、历史先锋派及超现实 榷”之文，这一阶段的观点略有矫枉过正之嫌。四个月后，鲁 主义运动，追求消解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的界限，进而挑战 枢元在２００４年３月的《文艺争鸣》上发表了《评所谓“撕的美 艺术品的传统地位，并认为艺术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和任何 学原则”的崛起——“审美日常生活化”的价值取向析疑》一 事物上；二是指将生活转化为艺术作品的谋划；三是指充斥 文进行反驳。反方研究者认为“日常生活审美化”这一命题 于当代社会日常生活的迅捷的符号和影像，消费社会就是通 具有虚伪性，它是对现实的粉饰和装饰，并让人沉浸在虚假 过影像刺激欲望不断扩张，并力图消解实在和影像之间的差 而肤浅的审美幻觉当中。自此，以陶东风、王德胜和鲁枢元、 别。 赵勇为代表的双方开始了长达四年之久的关于“日常生活审 德国后现代哲学家沃尔夫冈・韦尔施提出了理论上相 美化”是否合理的学术论证。据笔者搜集到的资料来看，这 比更为激进的观点——“美学转向”，这正是国内美学界探讨 期间双方主要参与者先后刊发１９篇论文，２１世纪以来迄今 美学转向问题的直接理论来源。他从四个层次进行阐述：一 为止美学研究领域最重要的一场论争。 是日常生活表层的审美化；二是技术和传媒对我们物质和社 从美学的产生、发展历程来看，关于美的理论从未有过 Ｉ收稿日期］２０１３—１２—０５ ［作者简介］何杨（１９７８一），女，大连海洋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助理研究员。 ［注】本文系辽宁省社科规划基金项目（２０世纪９Ｏ年代以来文艺创作娱乐化问题研究》的最终成果（项目编号：Ｌ１１ＢＺＷ００５）。 １０７ ２０１４年４月 第ｌ６卷第４期 何杨：日常生活审美化研究与当下文艺创作娱乐化现状 Ａｐｒ．２０１４ Ｖｏ１．１６．Ｎｏ．４ 唯一的答案。古希腊时期的柏拉图就发出了“美是难的”的 感叹。此次论争在美学研究和发展中的最重要作用就是，双 方不断修正、完善各自的观点，并不断将讨论引向深入。可 以看到，在之后的关于“日常生活审美化”这一命题的研究 中，研究者已经从论争转变为对理论引入的价值论、认识论 的娱乐化担忧的同时，也把娱乐当成了批评的众矢之的。 在“２０１１・北京文艺座谈会”上，很多学者对当前的文艺 创作和评论表现出了相当大的担忧。谢冕教授提出，受时尚 和潮流裹挟，存在艺术成为商品，创造成为产业的现象，人们 有理由为当前艺术生态担忧。在精神层面上，我们的贫穷已 的探讨。实际上，无论是否赞同“日常生活审美化”这一命 题，双方都认为在当下的文艺创作中，传统的文学理论开始 失语；在丧失了应有的阐释能力的时候，势必要把经典话语 经到了一个底线，要拯救心灵，守护心灵，提升公众的艺术情 怀，评论家应该有担当。的确，在影视、网络甚至传统艺术创 作中，娱乐化泛滥的问题不可小觑。、历史及现实题材 娱乐化消解了意义和崇高，小说创作尤其是网络小说创作不 转换为能与当下直接对话的一种阐释方式。或者可以这样 理解，在文艺创作开始泛文艺化或大众化的今天，我们所秉 持的理论需要有能力应对当前创作中所面临的前所未有的 失语困境，其主要解决的问题之一就是在消费主义与大众传 媒合谋垄断文学或文化生产、传播的情况下，文艺创作趋向 娱乐化。 国内文艺创作娱乐化倾向并非是２１世纪的产物，它与 社会的深刻变革密不可分。２０世纪９ｏ年代以来，随着社会 尤其是经济改革，引起了思想、文化等方面与之相 应的“地震”。西方世界不仅为中国打开了经济之门，更是一 次深层次的思想、文化交锋、交融的过程。随着经济全面复 苏和迅猛发展，人们有更多、更充裕的物质条件，把满足更高 层次的生理、心里需求作为追求目标。德国美学家韦尔施在 《审美化过程：现象，区分与前景》中认为：“近来我们无疑在 经历着一种美学的膨胀。它从个体的风格化、城市的设计与 组织，扩展到理论领域。越来越多的现实因素正笼罩在审美 之中。作为一个整体的现实逐渐被看作是一种审美的建构 物。”并在《重构美学》中指出：我们生活在一个前所未闻的 被美化的真实世界里，装饰与时尚随处可见；它们从个人的 外表延伸到城市和公共场所，从经济延伸到生态学；消费者 不在乎获得产品，而是通过购买使自己进入某种审美的生活 方式。无疑，在商品经济极其发达的当今社会中，消费的触 角已经深入到生活的每个角落，消费主义洪流进而席卷了日 常生活以及思想、文化等领域。另外随着科技的发展，大众 传媒日益参与到文化、思想等的传播中来。各种艺术创作在 工业化的批量生产后，在大众传媒这一瞬间席卷全球的传送 带上，为视觉、听觉的狂欢和盛宴提供了一道道快餐式的产 品。为了满足消费需求并获取商业利益，文艺创作势必要去 迎合市场需要。因此，娱乐化实际上是消费社会和大众传媒 合谋下的审美追求的一种具体呈现方式。 全球一体化的政治、经济方式，将每一份子都裹挟进到 消费主义文化的洪流，消费主义通过娱乐的而不是实用性的 方式来完成其文化功能。艺术的存在，此前是指向内心的， 是精神的存在，如西方理论中语言被赋予神性、“不学诗无以 言”等等；而现在，艺术被当做符号和标签，以一种看似高雅 的方式来满足欲望需求。理论研究者身处在消费社会中，享 用着娱乐精神带来的舒适，但关于人文精神失落和批判精神 丧失的担心却与日俱增。曾经在殿堂中的艺术及其审美意 识现在沦落到成为日常生活活动中的挂饰，似乎只是因为可 有可无的“娱乐”玷污了崇高的艺术和审美。人们在为艺术 １０８ 但在挑战着文学权威而且也在娱乐着语言的神圣性。它与 ９ｏ年代的先锋文学蔑视崇高和挑战神圣与权威已经完全不 同：后者是一种精神之战，前者更像是一个游戏。 在某种程度上，文艺创作娱乐化倾向与当下社会中存在 的影像泛滥、符号欲望密不可分。费瑟斯通对此有过深刻分 析，他认为在日常生活审美化这一过程中起到主导作用的是 “新的文化媒介人”，即文化中产阶级和媒介人的合体。他指 出，“新的文化媒介人”是从事符号的生产和传播的专业人 士，提供如营销、广告、公共关系、广播和电视的生产者、设计 家、杂志记者、时尚作家之类职业所能提供的象征产品和服 务。这些人将这种模式引入生活。他们为身份、表征、外观、 生活分格和对新经验的无穷追求所着迷，创造着一种新的生 活方式，追求一种更富情趣和品质的审美趣味，同时又以这 种审美趣味影响公众的日常生活，在当下甚至成为公众日常 生活中争相模仿的“消费偶像”。但费瑟斯通清醒的认识到， “新的文化媒介人”既是权力阶层又是利益共同体，对日常生 活审美化及其进程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一审美文化中 的行为主体，掌控者文化、思维甚或政治的权力，又在共同谋 取经济利益。 娱乐已经成为驶离出港的“泰坦尼克号”，很难立刻掉头 或转身。在这一巨大的文艺创作娱乐化的惯性下，全民狂欢 式的娱乐最为引人担忧。就连热烈倡导为“日常生活审美 化”正名的陶东风也不无忧患意识，“沉溺于消费主义的中国 大众由于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不关心自身的政治权 利、公民权利问题，他们对于公共领域的重大问题视而不见， 沉浸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忙于塑造身体、布置小家庭、享受 日常生活）”。当下音乐选秀类、相亲类等无关人的精神、情 感和美的节目，可以创造一个时期内的全动；莫言获得 诺贝尔文学奖，网友们最关注的不是他的哪部作品最出色， 而是他穿什么衣服去领奖；各类影视公司制造的“抗日神 剧”、宫斗戏充斥荧屏，却连其中最基本的时间、年代、事件等 细节都弄错……这并不是研究者的杞人忧天。２０１３年，联合 国教科文组织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全世界每年阅读书籍数 量排名第一的是犹太人，平均每人一年读书６４本。而中国 ｌ３亿人口，扣除教科书，平均每人一年读书１本都不到。而 在１９９９年，我国国民的图书阅读率曾高达６０．４％。 当然，从理论上看，日常的生活审美化虽然在一定程度 上成为欲望泛滥、虚假表象的始作俑者，但不可否认，其本质 上是沿着现代美学自黑格尔以降反理性主（下转第１１５页） ２０１４年第４期 辽宁行政学院学报 ＮＯ．４，２０１４ （第ｌ６卷第４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Ｌｉａｏｎｉｎｇ Ａｄｍｉｎｉｓｔｒａｔｉｏｎ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Ｖｏ１．１６．Ｎｏ．４） 制度是社会资本形成和增加的必要条件。 提升新生代农 论这个群体。 民工社会资本，就必须营造他们与市民交往融合的文化环 ［２］数据来源说明：本文中所涉及云南省的相关数据均来自课题 境，利用当下互联网、微信等自媒体平台，拓展其社会关系。 组调查问卷分析和整理。 城市文化和乡村文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异质文化，发生碰撞 ［３］ｈｔｔｐ：／／ｎｅｗｓ．ｘｉｎｈｕａｎｅｔ．ｅｏｍ／２０１３—１０／０８ 和对抗是难免的。但是新生代农民工，明显有别于他们的父 ［４］文军．农民市民化：从农民到市民的角色转型——以上海市 辈，他们对于信息的获取更为便捷，融入城市文明的信心更 郊区为例［Ｊ］．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学版）．２００４． 为坚决。当下唯有社会构筑起和谐文明的共处环境，增加文 （３）：５＿＿６ ［５］陈秀，藏少梅，于学江．农民市民化的制约因素与对策［Ｊ］． 化之间的互动，培育其参与到城市发展的意识。唯有如此， 安徽农业科学２００８，３６（４） 他们才会尽快成为城市的一份子。 ［６］杨银磊，李悦婷．云南省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制约问题的再 四、结语 思考［Ｊ］．中国集体经济２００９，１２（上） 本文从和非视角，为云南省新生代农民工市民 ［７］任强，毛丹．构建从农民到市民的连续谱一关于农民市民化 化中的“高价化”、“半市民化”和“不完全市民化”的现实困 的观察与评论［Ｊ］．浙江社会科学，２００８（２） 境的破解提供可行性的建议。但长期以来，我国的城市化进 ［８］宋丽娜，ｓｉｍｏｎ Ａｐｐｌｅｔｏｎ．中国劳动力市场中有权益阶层与无 程滞后于工业化水平，农民工市民化进程缓慢。把新生代农 权益阶层的抗衡：寻求就业与干预［ｃ］．载蔡防，白南 民工作为研究的主要对象，以其市民化研究为切人点，拓宽 生．转轨时期劳动力流动［Ｍ］．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了农民工问题的研究领域，细化了其研究的范畴。如何科学 ２００６ 解决好云南省城市化进程中，新生代农民工的市民化问题， ［９］李景平，程燕子，汪锐．我国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发展路 对云南省推进兴民富边建设和和谐民族关系的构建均有重 径［Ｊ］．西北人口，２０１２（４） 要的现实意义。◇ ［１Ｏ］王竹林．城市化进程中农民工市民化研究［Ｄ］．西北农林科 技大学２００８年博士论文 ［责任编辑：李丹］ 注释 ［１］考虑到大学生在新生代农民工中所占比例较低，本文暂不讨 （下转第１０８页）义直至尼采、海德格尔强化感性经验及至 乐和消费还原成日常生活审美中的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采 当代解构主义、后现代理论以来，随着社会经济、物质爆炸式 取“疏”而非“堵”的方式，有利于从文艺学学科方面为日常 发展以来一脉相承的精神方向走下来的。海德格尔的“诗意 生活审美化找寻到一个基点。◇ 的栖居在世界上”，可以视为对美学与日常生活提出的双向 要求。美或审美无法脱离感性经验，但一定要有超越性，而 参考文献 不是只停留在低级感官经验阶段。对感性欲望的过度摄取， ｌ ［德］沃尔夫冈・韦尔施．陆扬，张岩冰．重构美学［Ｍ］．上 会让精神沉沦于肉欲和低级需求。日常、生活和审美化都没 海：上海译文出版社，２００２ 有问题，存在问题的是将审美拉扯到欲望地平线上，无法让 ２［英］迈克・费瑟斯通．刘精明．消费文化与后现代主义 审美精神具有超越性。大众文化需要批评，精英文化同样也 ［Ｍ］．南京：译林出版社，２０００ 需要批评。既不能站在精英文化的立场上来批评大众文化， ３［美］尼尔・波兹曼．章艳．娱乐至死［Ｍ］．桂林：广西师范大 也不能站在大众文化的立场上来批判精英文化。否则便有 学出版社，２００４ ４［法］波德里亚．刘成富，全志刚．消费社会［Ｍ］．南京：南京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嫌疑。另外，在审美领域进行评价时， 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０ 不能移植纯粹道德领域的评价标准——在关于美的评判席 ５张弓，苏颖．“日常生活审美化”理论溯源［Ｊ］．天津师范大学 上，道德没有一票否决权，只是“陪审团”中的一员。 学报，２００５（３） 就现存情况来看，娱乐化的趋向已经无法逆转、停止。 ６ 陶东风．研究大众文化与消费主义的三种范式及其西方资源 那么，如何看待文艺创作中的娱乐问题，如何用理论阐释和 ［Ｊ］．文艺争鸣，２００４（５） 引导当下的文艺创作，就成为研究者必须直面且要做出解答 ７陶东风．日常生活的审美化与文艺学的学科反思［Ｊ］．中南 的问题。我认为，消费和娱乐不是恶魔，而是双面人。文艺 大学学报，２００５（３） 创作必须要承担一定的社会功能，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不是 ８赵勇．谁的“日常生活审美化”？怎样做“文化研究”——与 要在每一个作品中完成所有社会功能，否则未免要求过高成 陶东风教授商榷［Ｊ］．河北学刊，２００４（５） 为“不能承受之重”。如果能从硬币的背面找寻到通往精神 ９鲁枢元．评所谓“新的美学原则”的崛起——“审美日常生活 之路，比仅仅批判它们的无聊、庸俗和一无是处更有意义的 化”的价值取向析疑［Ｊ］．文艺争鸣，２００４（３） 多。把“娱乐”与“娱志”、“娱情”、“娱心”等结合起来，把娱 ［责任编辑：李丹］ １１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