仑肥学院学锻（社会科学版） ２０１１年７月 第２８卷第４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Ｈｅｆｅｉ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１ｕ１．２０１１ Ｖｏｌ＿２８ Ｎｏ．４ 安徽历史发展的脉络和特点 朱玉龙 （安徽省社会科学院历史学研究所，合肥２３００５１） 摘要：此系《安徽通史》《绪论》之节文。在对安徽各个历史阶段大事、要事叙述的基础上，梳理发展脉络，刻画 历史现象之间的联系，揭示历史发展的规律，以给热火朝天的现代化建设提供借鉴，兼便读者居高临下，从整体 上乌瞰和把握安徽历史发展的进程。 关键词：《安徽通史》；发展阶段；脉络和特点 中图分类号：Ｋ２０（２５４）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９２０Ｘ（２０１１）ｏ４一ｏｏ６４—０８ Ｏｎ ｔｈｅ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Ｖｅｉｎ ａｎｄ Ｆｅａｔｕｒｅｓ ｏｆ Ａｎｈｕｉ ＺＨＵ Ｙｕ—ｌｏｎｇ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Ｈｉｓｔｏｒｙ，Ａｎｈｕｉ Ａｃａｄｅｍｙ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Ｈｅｆｅｉ ２３００５３，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ｉ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 ｉｓ ａｎ ｅｘｃｅｒｐｔ ｔｏ ｔｈｅ ｐｒｅｆａｃｅ ｏｆ Ｔｈｅ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Ａｎｈｕｉ，ｗｈｉｃｈ ｉｓ 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ｔｈｅ ｉｌｌｕｓｔ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 ｅｖｅｎｔ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ｈ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ｖａｒｉｏｕｓ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ｐｈｅｎｏｍｅｎａ ａｎｄ ｔｈ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ｒｕｌｅｓ，ＳＯ ａｓ ｔｏ ｐｒｏｖｉｄｅ ｒｅｆｅｒｅｎｃｅ ｆｏｒ ｔｈｅ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ｏｆｆｅｒ ｔｈｅ ｒｅａｄｅｒｓ ｃｌｕｅｓ ｏｆ ｔｈｅ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ｖｅｉｎ ｏｆ Ａｎｈｕｉ．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Ｔｈｅ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Ａｎｈｕｉ；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ｓｔａｇｅ；ｖｅｉｎ ａｎｄ ｆｅａｔｕｒｅ 大量考古资料证明，我国是人类起源的重要地 安徽新石器地点遍布全省各地，已发现的即有 区之一，而座落在安徽皖南丘陵的繁昌人字洞，则又 ４００多处。按其时代先后，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阶 是我国迄今已知最早旧石器地点。２０世纪８０年代 段：第一阶段在距今８ ０００～６ ５００年问，第二阶段在 初发现于和县龙潭洞的“和县猿人”，是在我国东南 ６ ５００～５ ０００年间，第三阶段在５ ０００～４ ０００年问。 地区发现的最古老的人骨化石，他们已经超出一般 新石器时期，人们学会了制造磨光的、比较精细的石 动物阶段。稍后在巢县银山村发现的“巢县智人”， 质或骨质生产工具，出现了畜牧业、农业以及相继从 体态性状又较和县猿人有明显进步。１９５４年，在当 农业生产中出来的制陶、纺织、琢玉等专门的手 时尚属安徽的今江苏泗洪县发现的人骨化石，古人 工业。社会组织从母系氏族制转变到父系氏族制。 类学家鉴定为晚期智人，生活在旧石器晚期，社会组 精神生活方面，出现了原始宗教、原始文字、原始艺 织大体处于从原始群向氏族制过渡阶段。旧石器时 术。特别是进入第二阶段后，在短短一二千年内，出 代末期，类人猿完成了向人的演变，但演进的速度非 现了像薛家岗、凌家滩、尉迟寺等高度发达的原始文 常缓慢，且还保留着许多原始性。《论语・阳货》讲 化奇迹般地攀登上原始文化的巅峰。可是好景不 燧人氏“钻木取火，以化腥臊”；《韩非子・五蠹篇》 长，到了第三阶段，约当黄河流域“尧舜禅让”的军 谓有巢氏“构木为巢，以避群害”；《周易・系辞》云 事民主时期，灿烂的安徽史前文化忽然失去了往１３ 伏羲氏“穴居而野处”、“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 的光辉，薛家岗制作精美的多孔大石刀突然在自己 那个时期的婚姻关系“男女杂游，不媒不聘”＿ｌ Ｊ，这 的家乡消失了，凌家滩巧夺天工的玉器不见了。精 些话虽不是都真有根据，但却折射出那段历史的 巧细腻的特点不复存在，许多器物又回复到较早的 影像。 粗糙笨拙形态。何以会发生这种奇异的大反复呢？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３—０１ 修回日期：２０１１—０５—３１ 作者简介：朱玉龙（１９３４一），男，山东泗水人，安徽省社会科学院历史学研究所研究员。 第４期 朱玉龙：安徽历史发展的脉络和特点 ６５ 学术界曾作出各种推测，有学者认为与文献中多次 “小国寡民”，即其写照。唯有介处淮河下游苏、皖、 提到的那场“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２ 有 鲁三省之间的徐国比较强大，“夏有观、扈，商有妩、 关，或可备一说。新石器时期，相传我国境内居住着 邳，周有徐、奄” 公 年，曾屡屡与周为难，并一度远 许许多多不同祖先的氏族部落，文献中常用“万 征至河上。进入春秋，这些氏族方国成为大国争霸 方”、“万邦”、“万国”形容其复杂繁多。已故著名史 的牺牲品，先后被吴、楚等国所灭。战国时期，七大 学家徐旭生将这些传说中的氏族部落划分为华夏、 强国之间的兼并战争孕育着全国的统一，公元前 东夷、苗蛮三大集团，安徽中部以北属于东夷集团， ２４１年，在秦国的强大攻势下，日渐衰落的楚国被迫 今安庆地区的怀宁、潜山、太湖、望江、宿松属于苗蛮 放弃旧都，辗转迁徙到淮南。公元前２２３年，秦兵攻 集团。林惠祥在其《中国民族史》一＝ 中，又提出华 破楚都寿春；明年，王翦定江南，安徽全境入秦。 夏系、东夷系、荆吴系、百越系的分类：疗法，并将安徽 在从夏到楚灭亡的数千年里，今安徽长期处在 的皖南地区划入荆吴系统。这些集团或系统之间， 我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边缘或较远地带，加之 时而相斗，时而相安，不断接触和交往的结果，血统 生产关系变革滞后的影响，奴隶制经济的发展水平 和文化日趋融合同化，渐次形成一种较高的民族文 很难与中原地区比肩齐美。值得一提的是，在学术 化，即我们通常所说的华夏文化。 文化这块园地里，却绽放出朵朵光彩夺目的奇葩异 夏王朝的建立，标志着我国若干万年的原始社 蕾。诞生于地跨今豫皖两省古陈宋地区的老庄道家 会至此结束，数千年的阶级社会自此开始。经殷商 学说，与鲁国孔丘创立的儒家学说，同为我国最显要 到周幽王十一年（公元前７７１年），按照我国传统的 的两大学术流派，对中华文明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 古史分期理论为奴隶制社会。从平王东迁（前７７０ 重大而深远的影响。涂山氏女创作的《候人兮猗》， 年）至敬王四十年（前４８０），社会形态大体处于从奴 被《吕氏春秋》视为南音之始。六人所贡龟，是殷商 隶制向封建制过渡阶段，即春秋时期。此后为封建 ｂ辞的重要物质载体。冠居十五国风之首的《周 社会。夏的建立，得益于东夷贤豪皋陶、伯益等人的 南》、《召南》，传为周召二公征淮夷时，探撷当地民 助力。禹娶涂山（在今蚌埠市西境）氏女，形式上是 歌，删饰而成。继《诗经》之后出现的《楚辞》，是标 两姓结之好，但也可以理解为夏与东夷集团的 志我国古典诗歌成就的又一高峰，其中罗列纷陈着 政治联盟。这个联盟对促成我国第一个奴隶制国家 许多美丽动人的神话故事，这与同期淮河流域产生 的诞生所起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从文献看，夏建 的《庄子》以及稍后出现的《淮南子》，不无相似之 国之初，夷人仿佛扮演了夏朝最高统治者监护人的 处。班固《汉书・地理志》在条列各地人文风俗时， 角色。“太康失德”，夷族有穷氏首领后羿赶跑了仲 特将屈原《离骚》诸赋置于寿春、合肥之下，其渊源 康之子相，乘机掌握了夏政权。这个有穷氏在什么 所自，恐怕也与淮河流域有瓜葛。另外，还有许多杂 地方，历来说法不一，南宋罗泌《路史》和近人丁山 见于古代文献的楚歌，虽是些零篇碎什，但却如矫捷 所著《甲骨文所见氏族及其制度》，皆认为在宋安丰 的神龙在云海中显露的一鳞一爪，对后世产生了深 县境内，即今寿县东南部。后羿喜欢打猎，耽误政 刻而鲜明的影响。汉廷从刘邦到戚夫人、武帝刘彻 事，被部下所杀，从此开始了夷夏之争。大概到了帝 等，都善楚歌。武帝立乐府采集地方歌谣，将楚歌与 泄时，夷族诸部陆续被夏征服，接受夏的爵命。 赵、代、齐民歌并列为全国四大地方歌谣。此后流风 殷商发祥于我国东部，西进途中，在今安徽淮北 余韵，传承不断，北宋王禹俩知滁州，曾专门写了一 留下斑斑足迹。中前期，与东夷一直保持良好关系， 首长诗，描述滁州百姓群聚唱山歌的盛况。声乐起 到了帝乙、帝辛时，“东夷寝盛，分迁淮岱，渐居中 源甚早，但因靠谱始能流传，故今已难得其详。《诗 土” ．ｊ Ｊ，殷开始把兵锋指向东夷，大规模的征人方即 经・鼓钟篇》郑笺云：“幽王会诸侯于淮水之上，鼓 发生在此时。结果，“纣（帝辛） 东夷而陨其 其淫乐以示之。”这里所说的“淫乐”，不过是对偏远 身”＿４ Ｊ晤公十一年，被蓄谋已久的周人灭掉了。 地区流行的、有别于庙堂雅乐的民间音乐的蔑称，和 西周建立后，以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封建 现代意义的“淫”字迥为两事。这句话从反面告诉 亲戚、勋臣及臣服的部落首领为其屏藩，安徽的淮北 我们，流传于江淮地区的音乐，同样也受到中原人民 及江淮之间方国林立，除皖西北的焦、夷、沈、胡等少 的热爱。器乐方面，望江出土的一吹孔二音孔陶埙， 数几国外，基本上都是夷族的赢、偃两姓。方国内部 距今已有五六千年的历史了，是我国迄今发现的早 国家元素成长非常缓慢，终周之世，基本上都处在以 期吹奏乐器之一。潜山薛家岗及太湖王家墩考古遗 氏族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组合体阶段，《老子》中讲的 址发现的空心陶球，或装陶丸、泥丸，或装沙子，摇之 ６６ 合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２８卷 有声，与活跃在当今舞台上的节奏乐器沙球对比，简 人。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训解或阐释儒家经 直就是跨越肘空的再现。艺术上，侯家寨、双墩、大 典为主的经学，成为封建社会文化学术的正统，当时 城墩、凌家滩，均出土大量耳坠、玉环、石珠、骨笄、手 经学大师，虽说以齐鲁为多，唯安徽却颇有与之颉颃 镯等人体装饰品，专供欣赏用的雕塑人像及禽兽等 鼎立之势。公私教育蓬蓬勃勃，平帝时，建立起郡、 艺术品。说明艺术开始摆脱掉附庸地位，成为原始 县、乡、聚一整套地方教育系统。桓荣在寿春讲学， 人类精神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绘画出现较 门徒常数百人。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寿春成为我国 晚，《庄子・田子方》首次出现“图画”字样，若再联 东南地区文化教育的中心。西汉后期，土地兼并和 系《淮南子・修务训》讲的“宋画吴冶，刻形镂法，乱 外戚专政加剧了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及统治阶级 修曲出，其为微妙，尧舜之圣不能及”；《全唐文》卷 内部的矛盾。王莽改革反而加剧了社会的动荡，并 １３３陈叔达《答王绩书》所说的“递睢、涣者，学藻绘 最终导致了全国第二次大规模农民。淮北受战 之功”，则知古属宋国的安徽睢水和涣水流域，很久 争蹂躏最厉害，江淮之间也有数十起，直到东汉初， 以来就有习尚书画艺术的传统。而且这个传统赓之 才最后被下去。 续之，连绵不断，蕴育出像戴逵、曹霸、崔立父子祖 东汉的统治基础是豪强地主，法令明显向 孙、龙城画派等一代又一代书画名家。安徽淮河流 其倾斜。受此影响，安徽地主庄园应运而生，并棋布 域出土的先秦青铜器，制作精美，铭文多用韵语写 于淮河南北。首先，许多自耕农沦为依附庄园主的 成，词尚华藻，字多秀丽，与北方文重事实、字体浑厚 “庄客”，庄园主则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这是东 相比，具有独特的南派风格。 汉社会生活中最为突出的特点。顺帝以后，在七八 秦王朝年促祚短，文献中关于安徽这段历史的 十年里，安徽发生多次农民反抗斗争，范围遍及全 记载较少，值得我们关注的大约有以下几点：（１１）氏 省，江淮之间尤烈。其次是世家大族崛起。第三是 族制度的残余扫除殆尽，淮河流域原有的夷户悉改 在以经术取士的用人制度激励下，经学热进一步升 编人民籍，这对社会生产力的，具有性意 温，像桓谭、桓荣，都是宗师级学者。谢曼卿为《毛 义。（２）修驰道，其中向南的一条经安徽直达浙江； 诗》早期重要传播者，召训、张酷、徐防、周荣、施延、 整治鸿沟，使淮、泗诸水与汝、济沟通，改善了安徽地 桓典、桓鸾等，都是因为通经才得为显宦的。就学旨 区的水陆交通。（３）由于秦、楚积怨甚深，秦王朝对 而言，他们都归宗于古文经学派。这些经学家或专 旧属楚国的江淮地区防范特严，始皇五次巡狩，有两 门，或于公干余暇，以所学教授生徒，从而又推动了 次经今安徽。（４）迁浙东民于黟、歙、芜湖、石城问， 教育事业的发展。文学艺术方面，中国诗史上第一 给皖南早期开发增加了生力。（５）让历代统治者心 篇五言叙事长诗《孔雀东南飞》诞生于建安年问的 惊胆颤的陈胜吴广爆发在蕲县（治今宿州市南 庐江郡；以曹操父子为盟主的建安文学，以其骏爽刚 西寺坡）的大泽乡。 健的风格影响中国文坛近二千年。画像石刻，是东 汉初参用周、秦地方管理，实行郡、国并治， 汉安徽绘画艺术的瑰宝。汉末谯县人华佗，是中国 设置郡县的同时，又在江淮地区分封了许许多多的 古代著名医学家之一。就其分布区域讲，两汉人才 王国和侯国。这些诸侯国对安徽的早期开发起了重 和文化资源集中在长江以北，皖南尚是＿块草莱未 要作用，但随着实力的膨胀，与政权的离心力也 辟的处女地。 越来越大。双方明争暗斗，屡起战端，数兴大狱，至 汉末军阀混战，袁术盘据寿春多年，淮南备受其 景帝平定吴楚“七国之乱”，汉对今安徽地区的统治 虐。术死后，安徽裂而为二，两淮地区为曹魏所据， 才算基本稳定下来。成就约有以下数端：（１）武帝 皖南被孙吴奄有。吴魏争雄，战事连绵６０余年，多 经营东南，曾将数十万南粤、东瓯、东越人内徙江淮 发生在长江以北、合肥以南的巢湖流域，结果造成这 间，加速了这里的农业开发速度，西汉中后期，安徽 一带方圆几百里无人烟。曹魏政权的骨干为谯沛和 淮北已是人稠物众的繁富地区。（２）兴修水利，改 汝颍两大地方集团，基本力量是青州兵和淮北群从 善了农业生产条件。（３）矿冶与手工业成就突出， 子弟。江淮之间士民多渡江投靠孙吴，孙吴依靠对 皖南铜矿开始大规模开采，庐江郡成为我国著名的 象为三吴地主和皖籍兵团，前期中发纵指顾者 冶铁和造船基地。（４）作为商业和交通运输业发达 周瑜、鲁肃、吕蒙，都是皖籍人物。赤壁之战，周瑜大 的标志，寿春与合肥崛起为都会型城市。（５）人文 败曹操，拒曹魏势力于巢湖以北，从而形成吴魏鼎立 方面，以经学、民间教育、循吏最具代表。《汉书・ 局面。吕蒙戮关羽，吴蜀遂以湘江为界，各霸一方。 循吏传》人传者共六人，其中属籍今安徽的即有三 可以说，三国割据局面的形成，安徽人起了至关重要 第４期 朱玉龙：安徽历史发展的脉络和特点 ６７ 的作用。三国鼎立，中国虽然仍处于状态，但相 统谓之侨置郡县。侨置郡县一般都很小，有时百来 对于东汉末年的军阀大混战来说，却无疑是向着统 户人家立一州，三户居民建一郡，这样一来，便造成 一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因此也还是具有积极意义 大量地名重复，稍不留心，就会空间错位。（５）因为 的。公元２８０年西晋平吴，全国短暂统一。时隔１０ 皖南战乱比淮河流域相对少一些，因此经济、文化发 年，又爆发了“八王之乱”。３１６年西晋愍帝降汉之 展水平，在孙吴的基础上又有明显提高。 明年，琅邪王司马睿在建康即晋王位，改元建武，史 隋朝短命，统治今安徽地区仅二三十年，因此留 称东晋。从汉末到西晋灭亡的短短百年间，政局动 下的印记也比较少，影响安徽历史，特别是淮北历史 荡，安徽长期分隶于两个敌对政权，大抵建设与破坏 最大的是开凿通济渠（南线汴河）和整治山阳渎。 相埒。值得留意的有以下几事：（１）统治阶级在相 通济渠自今河南永城向东南，流经今濉溪县的柳孜 互吞噬厮杀的过程中，儒家倡导的仁 道德被践蹋。 镇及宿州、灵璧、泗县城，至今江苏盱眙对岸人淮；南 一部分知识分子既不满黑暗现实，又眈心无端卷入 经山阳渎、江南运河、浙江运河，直达宁波。从全局 政治仇杀，于是转而究心于《老子》、《庄子》及《周 讲，对国家政治统一、南北经济联系；从局部讲，对安 易》的传疏，玄学便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诞生了。 徽淮北重振两汉雄风，都有重要作用。特别是到唐 玄学家的初衷在避祸保身，至其蔑视名教，托好黄 代中后期以至北宋，功效尤著。 老，大胆决破礼法束缚，却不自觉地给思想界吹来一 唐至玄宗开元年间，达到了辉煌的巅峰，然而泰 股清新之风。（２）为了筹集军粮和解决流民生计， 极否来，天宝十四年（７５５年）爆发的安史之乱，瞬间 各个政权也都采取过一些恢复经济的措施，主要形 我国广大北方地区便陷入血与火的海洋，朝廷庞大 式为屯田。魏晋屯田的重点区域在两淮，特点多为 的行政和军费支出，自此转靠长江流域的财富来支 军屯，规模大，持续时间长，成效显著。孙吴屯田的 撑。叛军欲窥襄汉、侵淮南，切断唐王朝的经济命 重点区域在江南，分军屯、民屯两种。孙吴在屯田过 脉。赖鲁炅扼襄阳，张巡、许远等死守睢阳（治今河 程中创造了圩田，虽系雏形，却为宋代圩田全盛期的 南商丘市南），其阴谋才未能得逞。上元初（７６０ 到来奠定了基础，积累了经验。（３）汉末以来，淮河 年），宋州刺史刘展反，败淮南节度使邓景山于扬 流域受战争影响，经济发展水平总体呈下滑趋势。 州，遣别将陷濠、楚、滁、庐、舒等州，渡江，又陷宣州。 江南地区，相对安宁，加上大批北方人户南迁及孙吴 朝廷命田神功讨之，军人广陵，大肆劫掠，江淮人民 对山越的开发，发展速度明显加快，迎来历史上第一 始罹战乱荼毒。元和二年（８０７年），润州节度使李 个繁荣时期。 铸反，分兵掠宣、歙、池等州，皖南地区也开始遭受战 从司马睿在建康即位改元，到隋开皇九年（５８９ 争之苦。藩镇战争愈演愈烈，武夫悍将多垂涎东南 年）平陈，安徽继三国之后再次陷入南北状态， 完富之地，所以地处要冲的徐、泗、濠、宿、寿，就成了 历时长达２７０余年之久。淮河以北，在较长的时间 他们争夺的焦点。盘踞蔡州的叛将李希烈及其继任 内属于北朝；长江以南，先后受东晋、宋、齐、梁、陈统 者吴少诚、吴元济，多次把魔爪伸向霍丘、六安、寿县 治；江淮之间，为南北敌对政权角力的疆场，南征北 一带。长庆二年（８２２年），王兴智掠捅桥（今宿州 伐，不绝于书。这段历史，应注意以下几个问题： 市）盐铁巡院缗钱及汴路进奉财物，又逐濠州刺史 （１）三国时期，安徽合肥以北在籍户数尚有几十万， 侯弘度，素无征防的江淮地区始大量宿兵。战争加 此后不断减少，至南北朝时已百不存一，许多村庄杳 重了东南八道的负担，至德（７５６年）以后，安徽沿江 无人迹，也“无复呜鸡吠犬”。（２）东汉以来先后崛 江南农民反抗斗争连绵不断，黄巢大军渡江北归，流 起的世家大族，几乎悉数渡江南迁，第一次迁徙高潮 窜江淮地区的残部，四处劫掠，盛极一时的大唐帝国 在汉魏之际，第二个高潮在西晋末年。世家大族垄 在军阀混战和农民军的双重打击下，一天天衰 断了学术文化，他们的纷纷离去，对安徽淮河流域震 落下去，直至灭亡。唐朝安徽经济领域取得前所未 荡极大，在此后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这里成了 有的成就，人口不仅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朝代，甚至北 学术文化的不毛之地。（３）南迁的世家大族主要分 宋最高年份也未能达到玄宗天宝之数。各州县都修 布在苏南、两浙和皖南地区，先后活跃在东晋和南朝 建了许多水利工程，有些到了北宋仍发挥效益。茶 的历史舞台上，对其政治、经济、文化、教育，都产生 叶生产成为重要新兴经济门类，以纺织、矿冶、铸币、 了重要影响。淮滨之花，在江南结下累累硕果。 造纸、制笔、陶瓷为代表的手工产品，闻名全国。安 （４）为了安置南迁的北人，东晋和南朝在其管辖的 史之乱后，经济重心南移的步伐加快，宣州人户一度 地区内，用北方政区名称设置了许多州、郡、县，史书 骤增到百万，成为我国东南最为繁富的地区。诗盛 ６８ 合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２８卷 于唐，词极于宋，唐代文人皆倾心竭虑于诗歌创作。 赵姓王朝统治，制度统一，各地均衡发展，经济繁荣， 中期，亳州人李绅是有意识地以“新题乐府”为标 文化昌盛，人民生活安定，处于历史上的黄金年代。 榜，与传统的古题乐府区别开来的第一人。和州人 南宋今安徽地区被一分为二，分别从属于几个不同 张籍则是新乐府运动的中坚，他们都写了很多反映 的敌对政权。淮河以北，先后被伪齐、金、蒙元占有。 社会矛盾和民生疾苦的诗篇。晚期，在李白、杜牧等 金世宗之前诸帝，政无大恶，亳州在籍人户六万，与 人的熏染和敷扬下，沿江江南文气蔚然勃起，涌现出 北宋初年大体持平。此后法度弛废，乱象环生，经济 包括杜苟鹤、张乔、曹松、顾云、许棠、周繇周繁兄弟 亦每况愈下。尤其到了晚期，蒙古南下，加上农民反 在内的一大批诗人。就其作品而言，如生在文学衰 抗斗争猬集，已是惶惶不可终日。江淮之间沦为民 世，或能占据更重要的位置；但日月临照间，星星的 族矛盾的战场，你争我夺，岁无宁日，除舒州一隅稍 光芒就不免为之低减了。 好外，其他州县皆受到毁灭性打击。皖南的宣、徽、 藩镇之间旷日持久的厮杀火并，不是人伤其元， 池、太平州和广德军为南宋所有，绍兴以后，社会渐 即是地并于邻道，洎乎僖、昭，天下别为十一，南有 趋稳定，经济、文化开始复苏并有所发展。因为南北 吴、浙、闽、湘、荆南、粤，西有岐、蜀，北有燕、晋，而朱 遭遇相反，结果北宋均衡发展的态势被打破，沿江江 全忠（朱温）以所有七十八州立国梁，雄踞大河南 南成为安徽经济、文化比较发达的地区，扭转了延续 北。李存勖起并、代，南下灭梁，恢复唐号。石敬瑭、 几千年北部先进、南部落后的旧格局，而且这种状况 刘知远胥自太原入篡，分别立国晋、汉。郭威代汉， 历元、明、清以至现代都未能改变。 改国号周，是为五代。后人为与此前的唐、晋、汉、 南宋端平元年（１２３４年），金亡，安徽淮河以北 梁、周区别，分别在其国名前加“后”字，日后梁、后 地区转为元所有。德祜元年（１２７５年），长江防线崩 唐、后晋、后汉、后周，安徽淮河以北相继为其所有。 溃，皖南州县亦相继入元。元朝前期，实行重农政 唐昭宗乾宁四年（８９７年）清口之战，杨行密大败朱 策，减轻赋税，兴修水利，选派一批清廉能干官吏到 全忠部，自是遂保据江淮，唐封其为吴王。徐知诰篡 地方任职，又先后在两淮广兴屯田，到了成宗大德 吴建唐，史又称南唐，原属杨吴的淮南及皖南转手为 初，经济大体恢复到了承平年代。随着局势的稳定， 南唐有。周世宗伐南唐，显德五年（９５８年），战败的 元统治集团也开始奢华起来，用度日广，财政人 南唐割地求和，后周尽得南唐安徽长江以北地。开 不敷出，转靠增加赋税弥补，到了中期，赋税已比世 宝八年（９７５年）宋灭南唐，安徽全境入宋。五代或 祖时增加了２０多倍。自至正十一年（１３５１年）韩山 都汴，或都洛，战乱频仍，但多发生在两河、关陕及今 童、刘福通颍上起事，江淮儿女群起响应，不可一世 山东地区，安徽淮北间或涉及，但总体来说相对平 的大元帝国从此走上了不归之路。元实行民族 静。杨行密自清口大战之后，战略上从拓土转为保 歧视，把人分为四个等级，安徽淮河以北为第三 境安民，轻徭薄税，发展农桑。此后徐温、徐知诰秉 等，日“汉人”；淮南及皖南为第四等，日“南人”。汉 政，基本上都继承了这一治国方略。加之战乱较少， 人和南人政治地位低下，经济负担重，除个别的外， 北方士民大量涌入，社会经济很快便从困顿中复苏 南人基本上都被排斥在权力部门之外，汉人亦 过来，并且“几复承平之旧”ｌ５ｊ。吴国肇基者杨行密 不得担任权力部门的正职。所以在元朝统治的 为合肥人，后梁开国皇帝朱全忠是砀山人，加之南唐 ９０余年里，皖籍人物多任学官或地方行政机构的副 君臣皆精意翰墨，，留心文教，所以这段时间，安徽不 职。人才分布，文化学术型的人才集中分布在沿江 仅经济长足进步，而且人文荟萃，仅见诸史传者即无 江南地区，内中又以徽州最多。学本朱熹，以收集整 虑百数十人。尤其是杨行密在大、大混战、的形 理朱氏遗言、遗文、遗事为主；只有郑玉从朱学出发 势下所缔造的吴政权，横亘于西起武昌东至海州的 调和朱、陆矛盾，算是平庸中折射出的一道异彩。元 广大地区，不仅保江淮一方百姓平安，而且将战火及 代杂剧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毫州人孟汉卿 五代野蛮统治拒之于长淮以北，使整个南方地区的 创作的《张鼎智勘魔合罗》，颇受后人追捧。 老百姓免受更大的破坏和痛苦，过了七八十年相对 建立在战争废墟上的明王朝，结束了蒙古贵族 安宁的生活，从而促成了我国经济、文化发展格局的 的部族式落后统治，为尽快恢复社会秩序和农业生 最后转变，其历史功绩，除曹操、朱元璋等少数人外， 产，采取了包括减轻赋税徭役、抑制土地兼并、移民 在安徽历史上罕有能与之伦比者。 江淮、兴修水利、开展屯田等一系列措施。尤其对他 北宋与南宋前后３２０年，安徽历史面貌、社会特 的丰沛凤阳府和所谓的龙兴之地皖南，更是顾恤有 征迥异，阶段性特别明显。北宋时期，安徽全境同属 加，屡颁优惠政令。到了宣德四年（１４２９年），凤阳 第４期 朱玉龙：安徽历史发展的脉络和特点 ６９ 府、太平州、庐州、和州、滁州，加上今属江苏的五府， 朝遗留下来的重重积弊，选用循吏，严斥贪官和地方 总计上供漕粮２２０万石，占到全国漕粮总数的一半。 恶棍，给稳定秩序、发展经济营造适宜的政治环境。 至万历六年（１５７８年），凤阳人口较洪武二十六年 再就是采取高压手段，严厉制裁不利于其统治的政 （１３９３年）增长了１．８倍，安徽俨然又重新成为我国 治势力和异端思想，震动全国的《南山集》案和孙麻 的重要产粮区。工商业方面，最抢眼的是徽商开始 山狱，就发生在这个时期的桐城县。经济方面，取消 雄飞商界，芜湖崛起为全国数得着的二［商业城市，凤 乡官、监生等享有的免赋特权；取消人头税，摊丁入 阳一跃而成为皖北政治和商业中心，：煤炭开采从宋 亩，按照实际占有田地数征收赋税 承认徽州宁国等 代的白土镇扩大到淮南洛河山、宿州符离集、含山牛 地伴俏、世仆与平民具有平等地位；治理江河，兴修 头山、池州馒头山及宣州的一些地方。尤其是徽商， 水利。这些除旧布新的法规，有力地促进了安 资本雄厚，活动范围遍及全国，为促进商品流通和城 徽社会秩序的稳定和经济的恢复与发展。民户安 镇的兴起与成长，做出重要贡献，与山西的晋商共执 堵，人口扶摇直上，耕地面积不断扩大，农产品的商 商界牛耳达数百年。英宗以后，宦官弄权，倭寇肆 品率显著提高，手工业、商业、交通运输业日渐兴旺， 虐，吏治败坏，自然灾害频发，安徽经济开始走下坡 迎来了所谓的康雍乾盛世。嘉庆以后，吏治，至 路。虽经“弘治中兴”和嘉靖年间的张居正改革，终 嘉庆十四年（１８０９年），安徽历年亏空累计达到白银 未能改变其衰退的颓势。明朝晚期，统治集团内部 ２１０余万两。巨大的亏空转嫁到百姓头上，加重了 倾轧不已，终于在李白成、张献忠领导的农民军 负担，激化了阶级矛盾。再是土地兼并严重；三是由 及清军的双重打击下，结束了长达２７１）多年的统治。 于人口猛增，人均耕地面积锐减；四是随之而来的破 明代安徽人文之盛，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尤其 产或半破产的城乡劳动者激增。他们失去生产的手 明初，勋臣宿将，显宦，几乎都是安徽人。然而 段，纷纷外出另谋生计，社会上的流动人口越来越 他们不是被朱元璋忌杀，就是殁于“靖难”之乱，多 多。不安定因素与日俱增，大清帝国开始出现末世 不得善终。科技文化方面，印刷业承南宋余绪，又有 景象。从１８世纪末起，英国开始向中国大量输人鸦 新发展，范围也从原来的沿江江南扩及到全省各地。 片，一时安徽城乡吸食和贩卖鸦片泛滥成灾。中英 方志、家谱撰述，长盛不衰。文会和结社讲学在沿江 签订《南京条约》后，巨额赔款无异雪上加霜。内忧 江南一些地方蔚成风气，程敏政辑录的《新安文献 外患，危机四伏，面对积重难返日渐沉沦的社会，地 志》，是安徽乡邦文献中菀集最为丰富的一部。汪 主阶级内部无论“补天”派还是“改良”派，都拿不出 道昆为新安诗派的领军人物，与明后七子王世贞齐 救世的良方，反抗列强入侵，改造旧山河的历史重任 名。阮大铖人品虽为士林不齿，但戏剧创作上堪称 再次落在了基层百姓身上，此后江淮大地风起云涌， 一流，为文词派（或称骈诗派）代表。朱载靖是一位 成了捻军、太平军与清军及地方团练鏖战的疆场。 可与李时珍、宋应星、徐光启齐名的ｆ 然科学家，精 用人民反抗起家的李鸿章团练武装，发展壮大 研乐律、数学、历算，在他百余万字的著述中，尤以 成我国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淮军。经历了几十年的 《乐律全书》最著名，是世界音乐史上最早用等比级 战争和，安徽百姓死的死，逃的逃，人口锐减，光 数平均划分音律，系统阐明十二平均理论的声学论 绪三十年（１９０４年），人口总数仅是道光三十年 著。程大位的珠算法，传至日本、朝鲜、东南亚、欧 （１８５０年）的１／３。田地大量抛荒。为了解决人少 洲，影响甚广。学术思想被禁锢在理学的死胡同里， 地荒问题，在各地兴办屯务，以优惠条件招徕两 家传产习，无非朱子之学。稍有异说，便被指为异 湖、两浙、四川、河南等省无地农民到安徽垦荒。中 端，群起而攻之，徽州地区尤其如此。 英《烟台条约》及随之而来的芜湖开埠，资本主义势 顺治二年（１６４５年）五月，清平定江南，此后各 力开始侵入安徽，但就经济而言，除沿江沿淮少数城 地虽然仍不时爆发一些零星的反抗 ＋争，但旋起旋 市及茶叶、烤烟种植区出现带有半殖民地色彩的资 灭，已无回天再造大明河山之力。清王朝开始筹划 本主义生产关系外，其他地区仍是封建自给经济占 建立自己的地方行政管理系统，康熙六年（１６６７ 据明显优势。清代安徽学术文化，从区域分布讲，形 年），延续至今仍在行用的“安徽省”出现了，从此， 成了以徽州、宣州、桐城为中心的三大重镇，从时间 安庆成为全省的政治、文化中心。清初诸帝大都励 上讲，大致可以分为前后两个阶段。方以智岿然崛 精图治，气魄宏大，政治上，一方面接二连三地派遣 起于诸大家之前，是明末清初在许多方面都有突出 使臣四处招抚前明旧臣及有威望的耆宿鸿儒，与之 成就的思想家、科学家。继方氏之后，休宁戴震集宣 分享政治权力，以消弭其对立情绪。一方面革除明 城梅文鼎、婺源江永和汪绂之大成，对天文、数学、地 ７０ 合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２８卷 理、历史均有深刻研究；尤精古音，卓然为一据 勃兴起，尤其沿江教育界，一马当先，揭露封建军阀、 大家。戴震之后，皖南学者各得展其性之所近，治音 政客的行径，反对帝国主义奴化教育，驱逐 韵学的有洪榜，治三礼的有胡培翠 凌廷堪、金榜、胡 校长，要求革新教育，声援北京学生运动；创办进步 匡衷，治数学的有汪莱，治格致测量博物学的有程瑶 刊物，宣传马克思主义，并在此基础上成立党组 田。他们以求真、辨伪为信条，崇尚严谨与博证，忌 织；大批进步青年以极大热忱投身国民领导的 讳先人之见与臆断之说，通过音韵、训诂、辩伪、校勘 北伐战争。第三阶段从１９２７年８月到１９３７年７ 的途径，扩大了由其先辈开辟的认识领域，纠正了许 月，历史上也称第二次国内战争时期。国共合 党发动城乡群众反抗 多误解与曲说，在宋元以来极端唯心主义的绝境中， 作因蒋介石叛变破裂后，为中国学术发展拓宽了道路。但由于在以后的发展 封建剥削和派对及进步人士的血腥镇 过程中逐渐抛弃了经世致用的要求，与世隔绝开来， 压，农民的烈焰燃遍全省各地，并建立起鄂豫皖 也就失掉了生命的源泉。至其末流余绪，皖学表面 根据地及自己的武装。第四阶段为抗日战 共同与日本侵略者及其走狗 看上去虽然仍很活跃，而多数学者已不再具有创造 争时期，国共重新言和，性的研究成果，从而走上式微不振的道路。桐城派， 汪伪政权展开了残酷的、错综复杂的斗争。第五阶 从区域上讲属皖中之学，学兼汉宋，标举古文义法。 段为内战时期，蒋介石发动的内战致使安徽再度烽 钱澄之、方苞导启于前，刘大抛光大其后，至姚鼐集 火连天。回眸３０年来的风风雨雨，从政治上来说，其大成，“桐城派”之名遂闻于世。支流余裔，流衍 是一个风雷激荡、光明与黑暗决战的非常年代。从 南北诸省，影响所及，绵历２００余载。成员之众，著 经济上来说，是一个多灾多难、破坏大于建设的年 述之丰，殆近世少有其伦。学界对其评价毁誉参半， 代。领导的国民和党领导的红色政 大相径庭。桐城之学自明左光斗起，向以敢于直面 权，虽然都曾在自己的辖区内采取过一些旨在发展 黑暗与罪恶著称，而自《南山集》案、孙麻山狱后，士 生产的措施，但因时局动荡不安，成效有限，结果留 人却纷纷改弦易辙，研究起四平八稳的作文方法来 给新中国的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破烂摊子。思想、文 形形色色的社会思潮在天空盘旋激 了，近人曾为此感慨地说“英雄末路作文人”，是亦 化界特别活跃，颇有些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的气象，并涌现出一批 可谓深得一代学风蜕变契机之论了。皖南考据学之 荡， 兴，看似对宋元以来空谈性理的，而细细寻味， 像胡适、陈独秀样的弄潮者。恐怕也与清前期实行的文化高压有关。鸦片战 新中国成立后，翻身作主的安徽人民群众焕发 争以后，内忧外患，中西文化撞击，犹如巨石投进死 出极大的热情，在中国党领导下，意气风发地踏 水古潭，在安徽学术界激起层层波澜，出现一批像姚 上建设新安徽的伟大征程。（１）调整区划，建立健 莹、包世臣、王茂荫、夏燮、李鸿章等“睁眼看世界” 全各级党和行政管理机构，确保上级方针及时 的思想家。他们正视现实，研究现实，反对因循守 有效地贯彻执行。（２）土地改革，兴修水利，抗灾赈 多措并举医治战争创伤，恢复经济，保障民生。 旧，殷切希望通过改良封建统治，使之产生新的生 灾，３）清剿匪盗，反，严防美蒋特务破坏，为 机，以挽救危局，经世致用成为贯穿这个时期学术领 （域里的一条红线。文学创作领域群星灿烂，而成就 人民营造安定祥和的生产、生活环境。（４）掀起轰 形势 最大的就要算宣城施闰章和全椒吴敬梓了。四大徽 轰烈烈的抗美援朝运动。经过二三年的努力， 班进京，对京剧的形成起重要作用。其他如佛学家 基本好转，从此，历史又翻开新的一页。杨文会、教育家吴汝纶等，也都因事业有成而名重 一安徽是伟大祖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她的荣 辱兴衰与国家命运息息相关，与兄弟省份也有许多 时。 从辛亥推翻清王朝，结束长达二千多年的 相同或相似的经历。但由于我国幅员辽阔，民族众 封建王朝统治，到１９４９年新中国成立前的３０余年， 多，各地生存环境差异极大，省与省之间，也各自具 是中国发生剧烈震荡和深刻变革的年代。大体可以 有一些自己的特点。 划分为五个阶段：第一阶段从１９１２年到１９１８年，这 （１）独具特色的地理地貌。安徽地处我国东 个时期，一边是清朝余孽和封建军阀不甘心退出历 南，淮河、长江、新安江自北而南横贯其间，淮河是我 史舞台，到处兴风作浪，一边是民主力量日益成长壮 国南北地理分界线，长江自古以来就是限隔南北的 大，斗争主要在这两者之间展开。第二阶段从１９１９ 天堑，又是连接天府之国四川与东南富庶地区的黄 年“运动”到１９２７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 金水道，两大河流天然地将省境为分淮北、江淮之 命政变，这阶段的突出事件是新文化运动在各地蓬 间、江南三个自然区域。地貌类型多样，有葱郁的山 第４期 朱玉龙：安徽历史发展的脉络和特点 ７ｌ 区，起伏的丘陵，广袤的平原，星罗棋布的河湖港汊。 安徽地域辽阔，南北修长，淮河、长江横贯其间，天然 这些天造地设的自然地理条件，深深地影响着安徽 地将省境分为淮北、江淮之间、皖南三大自然区域。 历史发展进程和人文特点，从积极的： 面讲，有利于 三个自然区开发的时间有早晚，发展的水平有高低， 农林牧副渔多种经济的全面发展，有利于物质和文 总的说来，淮北开发的时间比较早，随着我国经济重 化的交流ａ从消极的方面讲，因为地处南北过渡地 心不断向南转移，亦呈现自北而南层层推进的趋势。 带，无论南北对峙还是东西争锋，这里都是必争之 到了北宋时期，便出现全省各地均衡发展的态势。 地，容易成为野心家和各派政治势力角逐的疆场。 近１５０年的宋金、宋元战争，是安徽历史的转轴，从 （２）分治时间之长，在各兄弟省中均属少见。 此安徽经济文化的重心移至沿江江南。造成这一现 在从夏到全国前的四五千年里，今安徽地区有 很长一段时间被两个或几个政权分治。商、周方国 林立，仅据目前我们知道的即无虑数十个，有时今天 的一个县，当时建有几个国，他们的发展水平不一， 文化面貌各异，至周赧王三十年（前２８５），楚乘齐国 内乱，收复淮北，安徽全境始在楚的统一管辖之下。 楚亡秦有，秦亡汉有。从东汉建安五年（２００年）孙 权割据江东，到西晋太康元年（２８０年）吴亡，安徽合 肥以ＪＬ，￣ＥＩ继被曹魏和西晋占有，沿江江南则是孙吴 的属地，南北分治８０余年。西晋统治安徽全境仅 ３７年，至公元３ｌ７年司马睿在建康即位晋王，安徽 再次陷入南北分治状态。开皇九年（５８９年）隋灭 陈，安徽全境始复隶于一个统一的政权，分洽时问长 达２７０余年。从唐昭宗乾宁四年（８９７年）清口之 战，至显德五年（９５８年）南唐割江北１４州以俾后 周，在６０余年里，安徽淮河以南先后为杨吴和南唐 所有，以北则受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统治。 开宝八年（９７５年），宋灭南唐，安徽全境复为宋有， 这次南北分治前后近８０年。此后南宋与伪齐、金、 蒙元分治安徽又近１５０年。清朝灭亡至中华人民共 和国成立，分治３０余年。我国文明历史号称五千 年，其间安徽分治累计有２ ４００余年。 （３）安徽地处我国南北过渡地带，系兵家必争 之地，尤其国家陷入状态时，这里每每成为南北 敌对政权争斗的疆场。安徽的淮河流域，山深水阔， 自然灾害频发，民风躁劲，故又每每成为农民的 策源地和盗匪出没的奥区。从秦末陈胜吴广大泽乡 、刘项垓下决战，到近现代清军与太平军、捻军 角力，以至国共淮海逐鹿，往往是一次战争的创伤尚 未平复，另一次战争的火焰又燃烧起来，陷入战乱、 破坏，乱息、恢复、发展，又是战乱、破坏的怪圈。走 三步，退二步，虽然总体说来还是在前进，但前进的 速度却大大延缓下来。 （４）经济文化发展水平长期处于不平衡状态。 象的原因有二：一是自然的原因，二是历史的原因， 若加比较，似乎历史的原因更重要一些。 （５）安徽处在齐鲁、吴越、楚等强势文化的包围 中间，加上历史上战乱频繁、分治的时间特别长，难 以形成辐射范围广阔的政治、文化中心，多种文化在 这里交汇、撞击、融合，久而久之，便形成异彩纷呈、 多元文化并存、同时又保留了本土文化底色的特点。 具体地讲，安徽的淮北地区受包括齐鲁文化在内的 中原文化影响较深，长江流域东部吴越文化的痕迹 明显，安徽的西部地区则打上楚文化的烙印。徽州 六县情况特殊，文化特色鲜明突出，自成一体，因此 学术界名之日徽州文化。这种类型的文化，具有鲜 明的开放性、包容性品格，易得风气之先，接受新鲜 事物快，长于集他人之优点以丰富提高自我，因此能 够保持社会活力长盛不衰。又因为传统文化的堕力 比较小，求新、思变、敢想、敢干、敢说、敢为天下先， 成为安徽人文的主要特征。所以历史上不乏引领时 代风骚的弄潮者、揭竿而起的农民英雄，古人常 说的“奇特之士”。然而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换 个角度讲，又易使人感到主体文化不突出，缺乏厚重 感。并由此而导致内聚力不强，人文外溢现象及浮 躁偏激情绪时有发生。 参考文献： ［１］列子・汤问篇［Ｍ］∥二十二子．上海：上海古籍出版 社，１９８６：２１０． ［２］尚书・尧典［Ｍ］∥皮锡瑞．今文尚书考证．北京：中华书 局，１９５６：３２． ［３］范晔．后汉书・东夷列传［Ｍ］．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６５． ［４］杨伯峻．春秋左传注［Ｍ］．修订本．北京：中华书 局，１９９０． ［５］司马光．资治通鉴：卷２５９・唐纪七五［Ｍ］．上海：上海古 籍出版社，１９８７． ［责任编校：杨立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