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期 ２０１２年５月 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Ｊｉｌｉｎ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Ｈｕｍａｎｉｔｉｅｓ＆Ｓｏｃｉｌ Ｓｃｉａｅｎｃｅ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Ｎｏ．３ Ｍａｖ．２０１２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ｊ．ｉｓｓｎ．１００７－５６７４．２０１２．０３．００７ 论二人 转语言的修辞艺术 高林波，王美兰 （吉林师范大学吉林省语言文字应用研究中心，吉林四＿ｙ－１３６０００） ［摘 要］ 二人转作为一种东北的民间戏剧，具有独特的语言魅力。在语言运用上特点显著。爽朗上口而又极 具幽默风趣意味。现在的二人转市场已经初具规模，深受广大民众的喜爱，其修辞手法的精湛运用是二人转市场成 功的重要因素。 ［关键词］ 二人转语言；修辞艺术；东北方言 ［中图分类号］Ｈ０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７—５６７４（２０１２）０３—００２６—０３ 一、二人转语言修辞艺术的渊源 语、歇后语的仿拟、引用，语音偏离与变异等），增强 语言的准确性、生动性和感染力，带来幽默诙谐的表 达效果。 二、二人转语言修辞艺术特点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东北二人转的 修辞艺术特点具有浓厚的地域文化认识价值。东北 的汉人，大都来自山东、河北等我国北方诸省。“燕赵 多慷慨悲歌之士”，这些原本就是慷慨豪迈性格的北 方汉人，来到东北之后，在大风大雪的磨炼中，在本 土各族人民的那种固有的勇武、剽悍、粗犷、豪放性 格的影响下，变得更加勇敢、坚强、豪爽和大气。王肯 《土野的美学》中有这样一段文字：“东北有茫茫大草 原，莽莽大森林，刮大风，下大雪，吃大块肉，喝大碗 酒，抽关东大叶，花钱大手大脚，说话大声大气，待客 大盘子大碗，吃了管添……总之，不大不过瘾。”大， 一二人转语言综合运用多种修辞手法，在语音、词 汇等方面的修辞运用，带给大家不一样的娱乐感受。 （一）语音修辞特点 二人转特点之一就在于语音丰富。利用语音修 辞出奇制胜，生动形象地表达出个人的感受，获取不 样的效果。 １．和谐押韵 语音具有音乐美。在二人转的语言中多注意节 奏的匀称和音韵的和谐，听起来顺耳，同时也便于记 忆。二人转演员经常会利用和谐押韵的语言。说出一 些类似顺口溜的句子．例如： 就是强烈、痛快、火爆、豪放、粗犷……这确实是东北 人性格的主导方面。东北人喜欢喝酒，为了调侃气 氛，讲点荤段子，大伙乐呵一下，这就使这种语言文 化的传播得到了一定的推进。 东北民俗语言ｘ，￣ｔ－－人转唱词、说口的语言特色 （１）“北国风光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齐心合 力跨世纪，没有掌声真憋气。” ——形成影响巨大。与其他艺术作品的语言相比较来说， 二人转的语言是独具特色的。二人转语言生动形象、 诙谐幽默而又不失艺术张力，是东北人民语言智慧 的结晶。这种独一无二的艺术形式是其他艺术所无 法超越的。而且在二人转艺术的带领下，其他艺术表 演形式，如小品、戏剧、电视剧等，也深受其影响，将 二人转的元素加人其中。使艺术形式的表演效果大 大增强。 二人转语言中夹杂着很多东北方言词汇．造成 强烈的听觉效果。演员十分善于运用多种语言技巧 《崔七模仿秀》 （２）“希望朋友们在今后的日子里万事顺心，多 赚美金；万事兴旺，多赚英镑；万事顺意，多赚人民 币。总之就是一句话，愿你们多赚钱，少生气，心想事 成，万事如意！”——《唐僧泡妞》 例（１）中运用了“地”、“气”、“纪”等词为句末结 尾词，节奏明快，富于韵律。不仅表达出了演员的心 情，同时也获得了观众的掌声。例（２）是二人转演员 说口中的即兴祝贺词，利用韵母韵．朗朗上口，大快人心。 和谐押韵的运用是二人转表演的一个显著特 “ｉｎ”、“ａｎｇ”、…ｉ’押 如语音修辞（押韵、谐音双关、歧义等）、词汇修辞（熟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３—２０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项目“东北影视传媒视阈中的和谐语言研究”（编号：０９ＹＪＡ７４００４８） ［作者简介］高林波（１９５６一），男，河北巨鹿人，吉林师范大学吉林省语言文字应用研究中心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应用语 言学；王美兰（１９８７一），女，山东济宁人，吉林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 一２６— 点，演员们利用词句的韵律性，表达出内心的想法与 由于东北方言的发音特殊，由此造成的发音曲 感情，并且与观众互动、说笑，形象生动，产生了一种 解是二人转产生笑料的一种重要的方式，也是区别 诙谐、幽默的效果。 于其他戏剧表演的标志之一。随着网络流行语的泛 ２．谐音双关 滥。二人转也吸收了很多网络新词，如“我是帅 二人转经常利用声音相同或相近的表达，通常 哥——蟋蟀他哥”、“真是天才——天生蠢材”等，这 言在此意在彼。有同音同形和同音异形两种。例如， 些都是运用了谐音歧义的修辞方法。 二人转的说口词： （二）词汇修辞特点 （１）“你全身上下都是电影。” 二人转语言的修辞艺术丰富多彩，主要就是词 “怎么说？” 汇修辞的运用。引用熟语、巧用俗语等方式，将所要 “你的眼睛像我们曾经看过的老电影——《黑三 描绘的事物体现得更清晰、更通俗，观众也在这种修 角》。鼻子也是一部电影——《无名高地》。嘴巴，一部 辞运用中感受到不一样的乐趣。 故事片——《夹皮沟》。再下面，那就是一部战争 １．熟语的仿拟、引用 片——《挺进大别山》。不像我们乐队键盘手的老婆 二人转语言经常仿拟、引用一些熟语。或加以改 也是一部电影——《平原游击队》。那么再下去也是 造，将“雅”化“俗”，给观众带来不一样的趣味和感 一部电影——《大渡河》。再下去就是前段时间中国 受。例如，二人转的说口词： 热播的一部电视剧——《黑洞》。”——《说电影》 （１）“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 （２）“说一个人喝酒喝多了，手扶着大树，打一动 可瓢崴（ｐｉ６ｏ ｗ／２ｉ）。虽然我长得有点难看，东北话叫磕 物是啥？”“兔（吐）。” 碜，但是头两天我已经隆重地开光了，说话老准了。 “又过来一个男的喝酒喝多了，打一动物。”“野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兔（也吐）。” ——《小黄飞斯卡拉演出》 “又过来一个男的。扶着大树尿尿。”“流氓兔 （２）“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活着，他 （吐）。”——《唐僧泡妞》 早该死了！”——《傻子魏三》 上述二人转的说口词中利用谐音双关。把身体 例（１）中套用熟语“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 的各部位用观众熟悉的电影名称来描述，生动形象， 量”，用东北方言词“瓢崴”（ｐｉ６ｏ ｗｅ，ｉ）代替“斗量”，利 虽然内容有粗俗的成分。但总体看来还是极具幽默 用其相似的发音给观众带来极具幽默的趣味。而“不 色彩。第二个例子中运用“兔”和“吐”的谐音，对原有 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这是一句网络流行语，把 艺术偏离，同样也获取了幽默效果。 它借用过来，使语言表达更加新颖，贴近群众生活。 二人转的说口、唱词中调动了大量的谐音双关 例（２）则是将诗文语句修改而成的口语化笑料。 修辞，用相同的话语表达不一样的效果。不仅形象逼 二人转语言在熟语的仿拟和引用上．不仅运用 真，更增添了幽默、诙谐的趣味。 恰当有趣，而且还借古喻今，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 ３．谐音歧义 ２．巧用俗语、歇后语 谐音歧义是二人转语言中经常运用的修辞手 俗语是汉语语汇里为群众所创造．并在群众口 法。一方面是对普通话中一词多义的误解，另一方面 语中流传，具有口语性和通俗性的语言单位。是通俗 是由于东北方言的影响。例如： 并广泛流行的定型的语句，简练而形象化。大多数是 （１）“你都不理我，那我成狗不理了。” 劳动人民创造出来的，反映人民生活经验和愿望。二 ——《刘老根大舞台》 人转语言里借用俗语、歇后语的句子很多。例如： （２）“我还是幼（肉）女呢！” （１）这是我汗珠子掉床上摔八瓣，一瓣一瓣摔出 “啥是幼女啊？” 来的啊！——《分手》 “浑身是肉的女人叫幼（肉）女。” （２）有一只乌龟，在它的背上盖了一栋房子—— ——《小黄飞斯卡拉演出》 盖中盖。又盖了一栋房子——新盖中盖。又盖了一栋 （３）我ｔｒ］－－人转演员多卖力。哪个上台不都得热 房子——巨能钙。——《大话西游前传》 一身汗下去啊？哪像那些大腕一来演出，说话都语无 （３）“敢惹我？知道我是谁吗？不打听打听。” 伦次的，说“黑山的朋友，你们好吗？耶（热）！”我杀他 “你是？” 的心都有。热（耶），还没等唱呢，还热（耶）。你说哪旮 “苞米面他爹——碴子。” 旯凉快啊，太平间凉快你去唱吧．有一个鼓掌的都得 ——《我是社会人》 吓死你。——《刘晓光黑山演出》 例（１）中男二人转演员借用俗语“汗珠子掉地上 例（１）将“你不理我”生搬硬套成“狗不理”，言外 摔八瓣”作了简单的句改，说明自己从事“职业”的艰 之意把“你”比喻成“狗”，既贬损了对方。又给观众带 辛。既表明了身份，又增加了幽默色彩。例（２）中一连 来出乎意料的笑料。例（２）中的“幼女”的“幼”一词， 用了四个“自制歇后语”，结合媒体中的广告词语，不 跟东北方言中“肉”的发音相同，故造成谐音误解，观 仅押韵和谐，结构整齐，更让人产生一种耳目一新的 众恍然大悟。例（３）“耶”在东北方言中跟“热”同音， 感觉。例（３）是巧用歇后语，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身 也是利用方言的发音进行词语曲解，使表达更加生 份地位，使人忍俊不禁。 动形象、诙谐幽默。 二人转语言中经常运用诸如此类的俗语、歇后 一２７— 语，增强语言的表现力，通俗易懂，极为形象风趣。但 是如今的二人转中俗语的运用已经偏离了正轨。现 在很多二人转中的“俗”是指二人转唱词中的“粗 口”，也许有部分人会认为这是二人转的特色，如果 摒弃了这种“俗”，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二人转了。但 是如今的二人转中语言越来越粗鄙低俗，我们应该 摒弃其中的糟粕。 二人转语言的节奏韵律、气势与形象性等表现 极强，富于感染力，让人为之瞠目结舌。但是我们也 不能忽略其中的低俗成分，尤其是在东北农村．这种 情况的存在很普遍。诚然，二人转作为一种民间戏 剧，肯定会受到东北方言习俗与地域文化的影响，其 中不免会带有一些粗野低俗的语言成分。但正由于 此，人们才得以产生情感共鸣，达到精神宣泄，形成 了独特的语言艺术魅力［１１。 ３．语言偏离与变异的利用 修辞学中有一种“偏离理论”。它是指在言语交 际时，人们常常有意识地突破常规、运用特殊结构， 以达到特定的修辞效果。如二人转演员小沈阳在演 出时说：“我的英文名字是ｘｉａｏ ｓｈｅｎｙａｎｇ”，“ｘｉａｏ ｓｈｅｎｙａｎｇ”的发音类似于“小损样”。由此造成语音的 变异与偏离，引起观众捧腹大笑。又如比赛时对参赛 选手说：“加油！虽然油已经很贵了！”前一个“加油” 是鼓励的意思．后一个利用语音的谐义双关，偏离到 另一个语意上，即目前人人关注的油价上涨，就获得 了出奇的语趣。而利用偏离手法，在二人转语言中可 谓俯拾皆是。例如： （１）“你说我是不是太有才了，我上辈子是不是 裁缝？”——《小沈阳二人转演出》 （２）“我有今天全靠我身边的这个女人，没有这 个女人就没有我的今天，就是这个女人改变了我的 一生。就是这个女人谱写了我的人生，就是这个女 人——害得我妻离子散啊！”——《擦皮鞋》 （３）“我这辈子结过三次婚，第一个媳妇跟我结 婚俩月跑了，第二个媳妇跟我结婚俩月也跑了，这是 我第三个媳妇，结婚三年了她也不跑啊，这批货不 跑，下批货就进不来啊！”——《刘晓光黑山搞笑演 出》 例（１）是对原有艺术形式的偏离，利用语音“才” 和“裁”同音，使词语偏离变异到另外一个意义上去， 笑料迭出。例（２）、（３）都是语气突然逆转造成的偏 离。没有顺着前面句子的意思再说下去，而是陡然转 向了意义的反面。故意让同一意义焦点的前后句之 间发生语义转折，语气色彩也随之发生了偏离，给观 众留下了无限的回味并引发他们的笑声ｆ２１。 除此之外，二人转语言还将多种修辞混杂在一 起，夸张、比喻、对偶、停顿、重复、顶针、回环等，增强 话语表现力，富于生活底蕴和语言艺术，使语言出神 入化．产生诙谐幽默的趣味。这种幽默诙谐的趣味性 还表现在二人转演员的服饰装扮上。演员夸张另类 的艺术表演，带有体态、动作等多种修辞印记，配合 着言语符号一起传递信息、传情达意。 三、二人转语言修辞艺术与东北方言的融合 一２８一 修辞是一种技巧与艺术，其表达本体是人类所 固有的。很多修辞用语特别是方言词。都带有浓厚的 地域文化与民族特色。东北方言词语通俗生动、新奇 时尚、俏皮有趣而又朗朗上口。传统意义上的二人转 本身就夹杂着浓厚的东北方言。伴随着全国东北“二 人转热”，东北方言越来越多地渗透到二人转的语言 中，一些亮点词汇也经常出现在人们的日常交谈中． 为人们津津乐道。东北方言词语具有生动性、形象 性、会意性等特点，其修辞色彩浓厚．是书面语极强 的普通话与其他地方的方言词语所不可比拟的。 从语音角度看。相比普通话和其他方言来讲。东 北方言的儿化音数量丰富多样．形成了独具特色的 二人转语言。例如： 真让我十冬腊月的萝卜——冻了心儿！……西 北天，打响雷儿，打了响雷下小雨儿，下到地上泞咕 唧儿，……”——《王美容观花》 这段二人转讲的是道童杨二舍来化缘。王美容 看见了，对杨二舍一见倾心，用了大量儿化音词语对 其大为称赞，形象生动，流露出王美容对杨二舍一见 钟情的感觉，烘托出愉悦的氛围。 从词汇方面看。东北方言是社会变异语言的一 种。它经过语言变体才得以进众传媒领域。东北 方言热辣、感性，是一种充满暴力与狂欢色彩的语 体，对情绪的感染力很强，因此，给观众带来一种新 鲜、刺激的感觉。二人转作为一种东北民间传统戏 剧，在语言运用上，所使用的东北方言相当多。例如， 说某人傻用“虎了吧唧”，某人聪明用“精儿”；形容很 有男儿气概称“尿性”，不男不女称“二椅子”；形容美 称“带劲儿”，丑称“磕碜”。东北方言表达生动形象， 感性色彩浓烈．让人听起来特别过瘾，同时给人一种 亲切质朴的感觉。将东北方言融入到二人转语言中 去，俏皮、形象，又有其本土特色，体现了东北地域文 化特征和人文色彩。如，“得瑟”、“那嘎达”、“贼好” “虚头巴脑”等。语言直白质朴，通俗随意。语体风格 朴实明快，同时为观众展现出个性突出的人物形象『３】。 四、结语 综上所述。二人转带给人们欢声笑语，幽默的语 言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其中修辞起了至关 重要的作用。二人转语言的修辞手法丰富多样，在运 用的同时把东北方言融入到其中，充实了其修辞内 涵。将二者统一起来，技巧性和表现力增强了很多， 使得二人转越来越成为大众所喜爱的戏剧节目。相 信在逐步发展的同时，二人转语言将会越来越丰富 多彩．其中的修辞艺术也将会更加精湛超群嗍。 ［参考文献］ ［１］耿家林二人转文化研究现状及展望 学术交流，２０１０ １９６ ［２］徐建华．赵本山小品的语言修辞艺术［Ｊ］．现代语文（理论研 究），２ｏｏ２（６）． ［３］姜兴彤．东北腔的修辞效果叨．通化师范学院学报，２ＯｌＯ（１）． ［４］邬利霞．浅谈小沈阳的语言修辞艺术［Ｊ］．当代小说（下半 月），２ｏｌｏ（５）． ［责任编辑：王金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