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划类公文中的“X性”现象

作者： 乔卫星

来源：《办公室业务》 2013年第1期

文／乔卫星

规划这一文种不在《党政机关公文处理工作条例》规定的15种规范性公文文种之内，我们以相对规范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五年规划为研究对象，选取了国家、山东省和烟台市九五——十二五规划为研究内容。

五年规划作为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总体规划，在下达和实施措施的过程中，经常会以“表示事物的性质”的词语来陈述要达成的目标或者为之努力的方向。五年规划中经常出现的就是“基础性”“区域性”“地区性”“经营性”等词语，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具有很强的社会覆盖度。

一、类词缀“性”

第五版《现代汉语词典》对类词缀“性”的解释是“后缀，……表示事务的某种性质或性能”。五年规划中“X性”词语的分布不如“X化”类词这么集中，这些出现在五年规划中的词语具有很强的性，会随着的变化不断变换相对的高频词。

五年规划中和“性”结合的词语数量有限，但是以类词缀身份出现的却占了所有词语的大部分。国家级的五年规划中，该部分所占的比例分别为95.3%，94.6%，86.7%，95.1%；山东省的五年规划中该部分所占的比例分别是100%，98.7%，96%，95%；烟台市的五年规划中相应词语所占的比例分别是95.4%，92.6%，97.3%，.5%。整体上来说，类词缀“性”在五年规划的使用中数量从十一五时期开始大量增加，这和经济社会建设中出现的新问题和新领域有关系。

二、词语“X性”的组合考察

（一）组合的音节。

(1)双音节词。由于汉语有双音节化的趋势，所以在和类词缀“性”组合的时候，双音节词居多，仅以国家的十二五规划为例，其双音节的词语达72个，单音节的仅有三个，分别是“良性”“共性”“理性”：十一五规划中相应的双音节词达到47个：十五规划中有39个；九五规划有32个，基本都占到所属词语的95%以上。山东省和烟台市的五年规划中双音节词所占的比例都在92%以上。这些双音节词语意义广泛，有近义词和反义词，比如有“机制性”和“性”， “前瞻性”和“预见性”； “生产性”和“消费性”。

(2)单音节词。单音节词语和类词缀“性”组合的例子较少，比如“良性”“恶性”等。其中单音节的以形容词居多，使用次数居多的是“良”“共”。名词只有“磁”。动词有只

“弹”。“我们发现，每次的五年规划中都包含“共性”这个词语。这里的单音节词语组合紧密，经常使用，在词典中比较常见，但陈光磊先生等认为这还是属于类词缀现象，只不过它表达的意思和“性”相似。

(3)多音节词和短语。五年规划中的类词缀“性”和多音节词语的组合一般都是表示相对或相反意义的词语，基本都是在加上的其他词缀的基础上再和“性”组合。比如“非货币

性”“非经营性”“非生产性”“可持续性”等。数量较少，三级四届十二篇的五年规划中总共出现的这类多音节词语有9个，分别是： “非生产性”“非经营性”“非营利性”“非保护性”“非货币性”“可持续性”“可再生性”“可降解性”“可操作性”。出现的总次数为

24次。有些情况只单独出现“非X性”，前后文而未见“X性”。还有一些短语形式，比如“一次性”“内生性”“可达性”等，数量较少。

（二）组合的词类。

与类词缀“性”组合的词类比较多，五年规划的语料库中与“性”组合的此类名词占多数，动词占的比例少一些，形容词又次之，还与少量的副词和短语组合。

(1)与名词组合。五年规划中的名词性词语和类词缀“性”的组合数量最多。国家的九五规划到十二五规划，名词和类词缀“性”组合之后形成的词语种类所占所有“性”组成词语的比例分别为63.6%，51.2%，36%，37.3%；山东省的九五规划到十二五规划中，名词和“性”组成词语所占的比重分别为：46.3%，31.8%．42.9%，40%；烟台市九五规划到十二五规划相应词所占的比例分别是：32.6%，29.5%，35,5%。总体来说，名词所占的比例占有相当的优势。

(2)与动词组合。五年规划中的动词和类词缀“性”组合的数量不如名词多，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占有一定的优势，而且在词的总体数量上呈上升趋势。国家的九五到十二五规划，动词和类词缀“性”组合的数量占类词缀“性”构词的比例分别是21.2%．26.8%，34%，40%；山东省九五，到十二五规划中动词与之组合之后的词所占的比例分别是317%，27.2%，26.2%，27．2%；烟台市动词与之组合之后所占的相应比例分别为34.7%，36.9%，34.1%，35.5%。

(3)与形容词组合。五年规划中的形容词和类词缀“性”的组合不如名词和动词多，其增长情况和整个类词缀构词的增长情况保持一致。此类词在五年规划中的使用数量也在增加且个别词的使用频率相对较高。和名词与动词的情况比较来看，其在国家九五到十二五规划中所占的比例分别是12.1%，19.5%，20%，18.7%；其在山东省九五到十二五规划中所占的比例分别是

19.5%，25%，23.8%，27.2%；其在烟台市九五到十二五规划中所占的比例分别为20.3%．21.7%; 27.2%，22.6%。

(4)与副词组合。只有一个——“经常性”，使用频率也不高。

三、语法功能

词或词素加上类词缀“性”之后，词类的属性发生了变化．具有名词性，名词性的语法功能增强。所做的具体成分以及起到的语法作用都和名词是否相一致？各词类之间是否有相同的特点？有于组合之前的双音节词居多，我们以双音节词为考察对象。

（一）和名词组合。

类词缀“性”可以和名词组合，而且在五年规划的语料库中，与名词的组合占多数。我们选取出现数量较多的“”“战略”“全球”“公益”四个词作为考察对象，分析它们的语法位置。

组合之后的“性”“战略性”“全球性”“公益性”的语法位置相对不同，举例如下：

性：……加大性资金支持、地方资金配套和贴息。（烟台十一五规划）

……对于关系全省经济发展大局的基础设施、基础工业项目，主要由省安排性投资，并吸引市地县按一定比例投资建设……（山东九五规划）

战略性：……以建设现代化国际性港口城市为目标，加快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社会建设整体性推进……（烟台十二五规划）

发挥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在国土空间开发方面的战略性、基础性和约束性作用。（国家十二五规划）

《纲要》力求体现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突出宏观性、战略性和性，指标总体上是预测性、指导性的……（国家九五规划）

基础性：充分发挥我国的政治优势，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使国家面貌发生新的历史性变化。 （国家十二五规划）

建立一批研究、开发、生产、销售紧密组合的研究机构和经济实体。多渠道、多层次增加科技投入，对于重大基础性研究、关键技术和重大实验性项目……（山东九五规划）

公益性：加大对公益性技术推广的投入，推行实用技术推广服务市场化运作，重点推广100项先进实用技术。（山东十一五规划）

突出文化事业公益性、基本性、均等性和便利性，加快构建覆盖城乡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烟台十二五规划）

增强全社会慈善意识，积极培育慈善组织，落实并完善公益性捐赠的税收优惠。 （国家十二五规划）

从例子可以看出，上述词语和“性”组合之后在五年规划中变化较大的就是都不做主语，不受数量词修饰，而且都能做状语。不做主语和五年规划的句式有关，公文类的句式大部分都出现无主句，更多的是“增强……。”“扩大……。”很多句子连基本词汇都不做主语，更不用说这些组合之后才出现的派生词。

在五年规划的词语使用中， “性”主要做定语，其次是状语；“战略性”主要做定语和状语，偶尔做宾语： “基础性”最主要的语法功能是做定语，偶尔做状语： “公益性”的主要语法功能是做定语，其次是状语，很少做宾语。

通过上述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来看，总体来说，具有名词性的“X性”词语在五年规划的使用中突出了名词做定语的语法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也凸显了做状语的语法功能，几乎不做主语，很少做宾语，区别于其他语言环境下的“X性”词语。

（二）和动词组合。

“性”可以和动词组合，但是这些词分布比较散，没有相对占优势的动词。通过在word中不断地查找和替换，之前是普通动词的词语和类词缀“性”组合之后，完全没有了动词的语法功能，而主要做定语，其次是状语，极少做主语，未见做宾语的情况。举例如下：

探索实行公益性和竞争性国有企业分类管理。 （国家十二五规划）

按照政事分开、事企分开、管办分开、营利性与非营利性分开的要求，积极稳妥推进科技、教育、文化、卫生、体育等事业单位分类改革。（国家十二五规划）

加强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加强数学、物理、化学、天文等基础学科重点领域的前沿性、交叉性研究和积累。 （国家十五规划）

……使本世纪末和下世纪初的发展很好地衔接起来，保持三步走发展战略的连续性。（国家九五规划）

发挥全国各族人民的积极性和创造力，切实解决好前进中的问题和矛盾，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国家九五规划）

上述例子中，做主语的情况是省略了“企业”或者“事业单位”之后的主语，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做主语的情况，这点和名词的情况一致，作主语的情况所有的动词仅此一例。虽然各个动词组合之后都有自己的特点，但是做定语的频率最高，“X性”名词化的语法特点．做状语的情况比较少，做宾语的又少一些，做主语的情况最少。

（三）和形容词组合。

五年规划中的形容词和类词缀“性”组合的频率和动词的相似，都比较分散，但是组合之后的双音节词语使用较多，比如“共性”“良性”，这二者在三个级别的五年规划中主要做定语，其次是状语，没有做主语和宾语的情况。其他双音节形容词的语法功能情况也通过查找替换的方法来统计，结果我们发现，总的来说，此类词语还是做定语的居多，可以做宾语，没有做主语和状语的情况。举例如下：

努力化解不利因素，发挥全国各族人民的积极性和创造力，切实解决好前进中的问题和矛盾。（国家九五规划）

本纲要根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个五年计划的建议》编制，是战略性、宏观性、性的规划。 （国家十五规划）

严禁经济工作中的弄虚作假，保证基础信息、基础统计的真实性、准确性。（国家十五规划）

我们发现，组合之后的双音节词语的语法功能相对较活跃，三音节的就差一些，而且词与词之间差别较大， “积极性”主要做宾语，而“宏观性”主要做定语，总体上，各个词种在五年规划中的主要语法成分是做定语，宾语次之，未出现做主语和状语的情况。

“性”具有能产性，但是也出现了生僻词或乱造词的现象，高级别的五年规划的“X性”词都是广为人知的词语，并且大都经历过时间考验。比如烟台市的十二五规划就出现了“可达性”“外源性”“内生性”，虽然通过回味我们能了解基本意思，但比较牵强，可以考虑换其他相对熟悉的词语。

（四）和数量词和副词的组合。

五年规划中此类例子较少，数量词最多出现的是“一次”，而副词就出现一个“经常”，“一次性”多做定语，少做状语，“经常性”做定语。举例如下：

提倡和引导市民购买使用再生用品、可重复使用商品和环保产品，减少一次性用品消费

允许土地使用权一次性或在一定年限内有偿转让或出租，并逐步推行土地使用权跨区域流动。 （山东十五规划）

落实以宣传教育、避孕、经常性工作为主的方针，建立依法管理、村（居）民自治、优质服务、推动、综合治理的管理机制。（国家十五规划）

通过上述的一系列统计，我们发现，五年规划中的“X性”语法功能有相同的一面，即大量地做定语，其次是做状语，很少做宾语，基本不做主语，我们认为和五年规划句式的使用特点有关。不同词语在使用过程中具有语法功能上的不同点，有些常作定语，有的多为宾语，但不会超过前面提到的范围。有些五年规划中的相同词语都有不同的语法功能，这说明“X性”词具有语法功能上的扩展性和不稳定性。

（鲁东大学文学院公文文献研究中心）

征集官话易祛除官话难

人民日报微博1月8日晚发布一则微博，向网友征集“你最反感的官话套话”，引来众网友热议。

要改文风、转作风，祛除官话套话，就应该先知道哪些是官话套话，哪些话让老百姓厌烦。因此，征集“你最反感的官话套话是什么”的现实价值在于，通过对官话套话的大起底，把民众不喜欢的官话套话呈现出来。只有确定了什么是官话套话，才能更好地改文风、转作风。也许有人会说，是不是官话套话，说官话套话的难道不一清二楚吗？其实未必！正所谓“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一些习惯于说官话套话，已经形成了稳定而持久的话语体系，张嘴就是官话套话，但他不认为自己所说的是官话套话，相反他会认为自己高屋建瓴，句句深刻到位，逻辑严谨。

一些之所以热衷于说官话套话，不外乎三种原因：一是经常说官话套话已经形成了路径依赖，不会说真话、实话了；二是出于种种顾虑，不敢说真话实话，只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官话套话：三是由于缺乏深入钻研、实地调查和思考，也说不好真话、实话。简言之，官话套话的背后往往是官僚化的思维和僵化的作风，是高高在上的权力惰性。因此，如果不转变作风，不重新审视权力伦理，就无法真正做到不说官话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