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０年第１３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ｈｏｎｇｑｉ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ｂ，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Ｎｏ．１３ ２０１０ 寓“新变’’于诗句之中 略论黄遵宪诗歌的艺术特征 王杨 摘要：黄遵宪是近代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和诗人，虽然他不甘以诗人自居，始终视诗为余事，但他一生最大的成就却在诗 歌。诗评家对黄诗虽各有褒贬，但肯定其诗的“新”是一致的。黄遵宪诗歌精心熔铸的新意境、注重再现的新体式、俗化和 欧化的新语言以及散文化的新笔法，充分体现了其诗“新变”的艺术特征。 关键词：黄遵宪；诗歌；新变；艺术特征 中图分类号：［２０７．２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１９９９（２０１０）１３－Ｏ１１４一Ｏ３ 作者简介：王杨（１９８５一），女，河南开封人，兰州大学（甘肃兰州７３００（ｔ０）文学院２００９级研究生，从事古代文学研究。 收稿日期：２（／１０—０４一（１６ 黄遵宪是近代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和诗人，虽然他 笃好深嗜之故，每以余事及之。虽一行作吏，未遽废 不甘以诗人自居，始终视诗为余事，但他一生最大的 也。”作诗成为他生命中的“余事”：“举鼎殡先绝，支离 成就却在诗歌。审视同时期及后来诗评家的评语，发 笑此身。穷途竟何世，余事且诗人。”（《支离》）黄遵宪 现他们对黄诗各有褒贬：褒者如梁启超称其为“近世 的理想在政治方面，他的这一选择在“学而优则仕”的 诗界三杰”之一、“诗界之导师”，丘逢甲赞其为“诗 社会中并不奇怪，这种人生价值观是中国传统知识分 界之哥伦布”；贬者如钱钟书曾说：“故其诗有新事物， 子的基本选择。历史上，屈原在他的政治蓝图成空以 而无新理致。”虽各家褒贬不同，但他们肯定其诗歌中 后，竞不惜投身泪罗江；而李白得知自己被皇帝召见 的‘‘新”是一致的。黄遵宪诗歌之中精心熔铸的新意 的消息时则“仰天大笑出门去”：杜甫的人生理想也是 境、注重再现的新体式、俗化和欧化的新语言，以及散 “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面对“三千年来未有之变 文化的新笔法，充分体现了其诗“新变”的艺术特征 局”的近代中国．黄遵宪的这种拯救民生之念就显得 更为迫切。进入仕途的黄遵宪随何如璋出使Ｅｌ本，做 一、黄遵宪生平及其诗歌创作 起了外交官。游东西洋十几年，异域的风光、各民族的 黄遵宪生于１８４８年，卒于１９０５年．字公度，号 风俗以及西方的现代性成果．对黄遵宪来说都是全新 “人境庐主人”、“水苍雁红馆主人”、“布袋和尚”、“拜 的。他以一个外交官的特殊视角将西方的一切做了理 鹃人”等，广东嘉应州（今梅州市）人，近代著名政治活 性的观察与分析，并在繁忙的公务之余，将自己的所 动家、诗人。他的著作，生平自定的有《日本国志｝４０ 见所闻所思所感用诗歌的形式——记录下来。“海外 卷、《人境庐诗草》】ｌ卷、《日本杂事诗》２卷，主要诗作 偏留文字缘，新诗脱口每争传。草完明治维新史，吟到 大都集于《人境庐诗草》中。 中华以外天。”（《奉命为美国三富兰西士果总领事留 黄遵宪出身于屡代经营典当的大商人家庭，其父 别日本诸君子》）西方的见闻与中国衰败的形象形成 黄鸿藻，字砚宾，咸丰六年（１８５６）举人，曾任户部主 了鲜明的对照，使他重新认识了“中国”。“归见当道者 事、广西知府，“政务之暇，喜以诗文自娱”，著有《逸农 之顽固如此，吾民之聋耽如此．欲以先知先觉为己 随笔》、《思恩杂著》、《退思书屋诗文稿》等。父亲的文 任。”因此，他的诗中充溢着一种感时忧国的精神。在 学修养传给了黄遵宪，使他在少年时代就显示出了非 黄遵宪的政治理想落空、维新实践失败以后，他开始 凡的诗才。据说十岁时塾师曾以杜甫“一览众山小”命 “肆力于诗”。这时诗歌创作才从他生命中的“余事”转 题令其作诗，小小年纪的黄遵宪当即破题日：“天下犹 化为正事。从归家到去世之前。约四五年时间。先生作 为小，何论眼底山”，出语之大气，令塾师惊讶不己ｌ１］。 诗３４０多首，占他诗作总数的３０．５％。诗歌最后成为 尽管黄遵宪从小就显示出非凡的诗才，但他的志向却 他唯一可以“自立”之所在，这时的黄遵宪才算一位职 不是要成为一名诗人，“余年十五六，即学为诗。后以 业诗人。１９０５年，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他与其弟脯达 奔走四方，东西南北，驰驱少暇，几几束之高阁。然以 书，评价自己说：“生平怀抱，一事无成，惟古近体诗能 自立耳，然亦无用之物，到此己无可望矣。”语中充满了 成一种既有近代色彩而又缠绵迷离的新异意境，被人赞 无奈与凄凉。虽然黄遵宪一生并不把作诗当作正事，但 为“意境古人所未有，而韵味乃醇古而独绝”。又如《以莲 他“最终还是诗人，在他的一生中，功名、利禄、富贵、甚 桃菊杂供一瓶作歌》，诗人不但有意识地溶人“地球”、 至苦难都是短暂的，但诗歌是永恒的。当一切都过去了 “赤道”等新名词，从中介绍地理学、生物学等新知识，而 的时候，诗歌却穿过郁结的云层，从它那浓密的缝隙中， 且通过丰富而奇特的想象，说明世界上万物都变化无 崩射出一线突目的光焰。以至十存百年夕后的今日，我 穷，绝不静止固定。诗人精心熔铸的新意境不仅扩大了 们仍然在它的光焰的袭击中睁不开眼睛。”［２ 诗歌的题材范围，使其具有了一种“古人未有之物，未辟 二、黄诗“新变”的艺术特征 之境”以及一种浓郁的“异域美”；而且，也有力地冲击了 当时诗坛仍以“原始意象”为正宗的保守观念，使诗歌的 黄遵宪很早就有诗歌革新的意识，２ｌ岁所作《杂 意象来源多了一条新的渠道，为巾国诗歌现代意象的出 感》，对“俗儒好尊卉”提出批评，宣称“我手写我口，古 现起到了基础性的作用。 岂能拘牵”，不过这还是泛泛之论。戊戌变法前夕，他 （二）注重再现的新体式・ 提出了“新派诗”的名目，《酬曾重伯编修并示兰史》 黄遵宪诗歌的另一“新变”特征是叙事写人。注重 云：“废君一月官书力，读我连篇新派诗。”值得注意的 再现。诗本重于抒情．但黄遵宪的叙事长篇．表现出一 是，在此诗中他是以“文章巨蟹横行日”（指横写的西 种再现真实的艺术追求，这也是诗歌近代化特征之 洋义）和“世变群龙见首时”为其“新派诗”的背景。换 一，即再现手段溶于表现体式。诗人叙述的视角极为 言之．这是对两学日兴的形势的反应，并有着欲为群龙 深广，如《纪事》叙述美国总统竞选，摹拟两党自我吹 之首、领风气之先的用意。后来在《人境庐诗草自序》巾， 嘘口吻．描绘千人齐集的场面，人们的神情举止，喧哗 他对自己在诗歌方面的追求作出＿ｒ更详尽的说明。其要 鼓掌．惟妙惟肖。黄诗不仅叙事范围相当广泛、栩栩如 旨大体是最广泛地汲取古代文化和现实生活ｌ１１的材料， 生；同时也擅长写人，古今中外，各类人物，都写得活 打破一切拘禁，而终“不失乎为我之诗”。尤具特色的有 灵活现。在《番客篇》中，诗人从异国华侨的一场婚礼 两点：一是提｝』』“古人未有之物，未辟之境，耳目所历，皆 写起．引出华侨的生活习俗、遭遇、心态，以及国弱人 笔而书之”．这表明他重视以诗反映不断变化和日益扩 欺的感慨．不仅人物的音容笑貌真切如在眼前，而且 大的生活内容；二是提出要“以单行之神，运排偶之体”， 能写出复杂的人物性格。值得一提的是，在其关于客 并ｌ“用古文家伸缩离合之法以人诗”，这表明他的诗歌笔 家妇女生活的诗作中，更可见一种再现的痕迹。它们 法有散文化倾向。“新变”是黄诗鲜明的艺术特征，指意 不是大笔挥洒，而是精雕细刻；诗中的感情不是倾泻 境新，体式新，语言新，行文云谲波诡，富于变化，能给 而出，而是犹如新春雨丝，渐沥不绝。在这一方面，《新 读者以耳目一新、别开生面之感 嫁娘诗》写得最成功。“脉脉春情锁两眉”，“相看霞脸 （一）精心熔铸的新意境 转生羞”，“半含娇态半含频”，“一抹轻红傍脸斜”，这 在近代诗坛Ｊ－尝试表现巾西文化接触带来的新事 活像一连串特写镜头，呈现出少女娇嫩羞涩的容貌神 物的诗人，自然不独黄遵宪一人，但有的诗人并未能找 态。“酒阑人静夜深时，闻道郎来佯不知；下整钗头还 到恰当的手段，虽有表现新义化的愿望，诗作却存在“满 理鬓。任他催唤故迟迟”，夫妻之间的和谐愉悦，尽在 纸译语”、“扯新 词以白表异”的缺点。黄遵宪知识渊 这有声和动画中和盘托出。诗中的心理描写更为独 博，加上他“博以寰球之游历”，又善于体察外界事物，因 到，其中：有直接刻划心理的，如“千回百转难猜度，毕 而，他诗中大量涌现的新事物、新景观和新名词首先在 竟宵来事若何”；也有通过语言动作间接表现心理的， 直观上给人以不同以往的新异之感，进而，他又以自己 如“最是夜深相絮语，娘前羞道一声他”；还有通过容 的才力将这些题材熔冶成新的诗境。黄遵宪采摭异域物 貌态的描绘流露出人物心事的，如前所述的“脉脉春 事入诗，不是简单地罗列，而是经过了一番熔铸，这就不 情锁两眉”等句。由于作者善于把感情熔铸在形象里， 是一般意义上的求新，而是带有创新色彩了。这些意象 通过形象的艺术再现。不着斧痕地宣泄出人物的内心 可大致分为 类：一是有关域外风物的“自然意象”．如 世界，就使这个新嫁娘形象生动传神，如在目前。 樱花、留连、菊竹桃等；二是有关两方文明的“人文意 （三）俗化、欧化的新语言 象”，如火车、轮船、电光、赤道等； 是有关外国政治制 艾青说过：“新的词汇、新的语言，产生在诗人对 度的“社会意象”，如加尔富、魑魅、大同、太平世等。诗 于世界有了新的感受和新的发现的时候。”Ｅ３］黄遵宪 人的代表作《今别离》四首更是独辟意境，分别咏轮船、 对诗歌语言的革新正是从这一点起步，从而走出了一 火车、电报、照片。写东两半球昼夜相反，但不作直接描 条“欧化”和“俗化”相结合的道路。在《人境庐诗草》 述，而是巧妙地模拟儿女情长、别离相思的感受写出，构 中，明确提ｆ“了“我手写我口”的主张，呼吁人们直以 １ １５ 俗语人诗、以当代口语入诗。黄遵宪的这种诗歌革新 也一样，竞一连用了四个“如”字、四个“一花”、六个 主张体现了中国诗歌近代转型的一个特征，即对文 “有时”开头的句子。在《冯将军歌》中，他则更是借鉴 学语言和对文学功用认识的转变，它对中国诗歌的现 《史记》人物传记的写法写出了一些奇特的诗句，如以 代化有着较为重要的启示意义。黄遵宪在进行理论倡 “将军”二字起头的句子就有好几个。黄遵宪在诗歌中 导的同时，也进行了创作实践。在俗化方面，黄遵宪走 的这些写法无论从语法结构安排，还是从铺张排比、 了一条民间化的道路 ，即他大量采用大众的口语、民 长短参差的句式选用等来看，无不是其散文化叙述方 歌、民谣和客家方言人诗，使其诗歌语言具有了明白、 法的运用。而这种方式的运用，则使其诗歌具有了“著 通俗、活泼、生动的特征。这方面比较典型的是他的客 眼大处。开径自行，而疏于格律，选韵尤宽”的特点。黄 家妇女诗，每一首基本上都采用“流俗语”，像“五十 遵宪这种散文化的新笔法，打破了中国传统诗歌僵化 年前事未忘．白头诸母说家常”、“做月要做十五月，做 呆板的语言程式化的藩囿，为现代白话诗的出现铺平 春要做四时春，做雨要做边绵雨”等等，再如《山歌》、 了道路，所以胡适称赏黄遵宪“在‘以古文家抑扬变化 《哭威海》等诗，他借用民歌和客家儿歌的语言和纯粹 之法作古诗’的方面，成绩最大。”Ｃ４］ 的白话，写得平易新奇、琅琅上口，富有极大魅力。在 作为一个放开眼光看世界的维新志士，黄遵宪较 “欧化”方面，在其诗歌中运用了大量反映资产阶级新 早地走出国门。熟悉西方文化，关注现实政治，其诗具 思想、新文化的新名词与新术语，使其语言开始出现 有精心熔铸的新意境、注重再现的新体式、俗化和欧 了“新”的变化，具有了清新、自然、富有生命力的特 化的新语言以及散文化的新笔法，形成了足以自立、 点。如上文提到的他的《今别离》一诗，就引入了诸如 独具特色的“新派诗”。黄遵宪新派诗歌的新鲜之感、 汽船、汽车、电光、照相等大量的新名词和新事物。其 变化之处，无论是在中国诗歌发展史上，还是在由古 语言也冈此具有了新鲜朴素、自然易懂的新面貌。 典诗歌向现代诗歌的转型方面，都有着不可或缺的重 （四）散文化的新笔法 要作用和历史意义。在中国诗歌发展史上它是由古典 黄遵宪诗歌的新变，真正具有近代突破意义的则 走向现代的桥梁，是由旧诗走向新诗的必经之路。黄 是他散文化的新笔法。他不仅追求诗歌语言的俗化和 遵宪从理论和创作实践两个方面给“诗界”开辟 欧化，还力图突破传统诗歌句式的束缚，追求不拘一 了道路，不愧为“诗界”的一面旗帜。 格，纯任自然的散文化的句式。如在《赤穗四十七义士 参考文献： 歌》中，诗句的安排长短参差、伸缩自南。“观者拜者吊 【ｌ】黄遵楷．先兄公度先生事实述略［Ｍ］／／人境庐集外诗辑．北 者贺者万花缭冢每日香烟浮，一裙一屐一甲一胄一刀 京：中华书局，１９６０：１９． 一矛一枝一笠一歌一画手泽珍宝如天球。”诗句拉长 【２］谢冕．百年忧患【Ｍ】．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８：５３． 以后，思想容量加大，叙述节奏舒缓。从而收到了一唱 ［３］艾青创作论【Ｍ】．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１９８５：１６． 【４］胡适．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Ｍ］／／胡适古典文学研究论集．上 三叹的艺术效果。在《以莲菊桃杂供一瓶作歌》一诗中 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１９８８． （上接第１０９页） 其次．创造文明的就餐环境。餐饮业是和游客打交道 名度和美誉度两个方面。良好的社会形象来源于社会大 比较多的场所，也是展示中华文明的一个重要窗口。因 众的评价，来 １＝企业的一言一行，即其对社会是否承 此，餐饮企业应积极展示当地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如 担了责任及对社会 做贡献的大小。良好的社会形象可 结合当地的文化开展丰富多彩、健康向上的文艺节目，让顾 以为餐饮企业带来更多的回头客，可以招徕并留住优秀 客在享受物质食粮的同时，也体验文化大餐带来的愉悦。 的员工，进而增加企业的利润。正如俗话所讲：金杯银杯 总之，餐饮企业要想可持续发展，要想在激烈的 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金奖银奖不如老百姓的夸奖。餐饮 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首要的任务是做“人”的工作， 企业可以通过以下途径来提高自身的社会形象： 即“以人为本”，实现企业利益、顾客利益、员工利益、 首先，餐饮企业应牢固树立环保意识，并把环保 整个社会利益的有机统一。餐饮企业只有做到彻底的 意识融人到每一项工作中去。让环保成为管理者和员 “以人为本”．才会有一个光辉灿烂的明天。 工以及顾客的共识并转化为实际行动 ］。例如不使用 参考文献： 野生动物，不提供一次性筷子和饭盒及塑料袋：为顾 【１】申恩，刘纪东．试论酒店人本管理理念及其实施【Ｊ】．开封大学 客提供绿色的酒水、饮料和菜品；提倡节约，不仅让节 学报，２００７（４）． 约成为管理者和员工的共识和实际行动，而且要在顾 ［２］孙静宇，陈丹．饭店人本管理的思考娜．饭店现代化，２００６（９）． 客中传播节约的文明风尚，倡导绿色消费。 ［３］赵梅芳．关于创建绿色饭店的几点思考ｆＪ】．科技信息，２００８（１３）． １ １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