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湘江听雨声

新年伊始，总会回想起过往的新年如何度过？哪个新年又最难忘？对于我来说，在火车上倒数可算是最难忘的一次，而与知己好友在湘西酉水河上泛舟听雨，则是最奢侈的一个元旦。

对于一个驴友来说，新年的第一刻在路上，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开始！N702列车，成为一个记忆，因着这个特别的时刻而永远存在我的记忆之中。列车的声音是如此动人，轰隆隆„„以至于不舍得入睡，闭起双眼就可以想象，这趟列车可以载我到梦想的地方。到了吉首，就有许多前往凤凰的巴士，然而我在湘西呆了三天，却没有在最热闹的凤凰久作停留。到一个地方，选择留在一个尚未开发成旅游景点的乡村里，住在当地居民家，似乎已经成为我出行的首选。随便选了一架开往保靖的大巴，就把我们的行程交给上天了。到哪儿算哪儿、哪儿好玩停哪儿、哪儿饭香哪儿吃、哪儿愿意淳朴地收留的睡哪儿„„就这样，我们抛开所有的心理包袱，听天由命。

到达保靖时间尚早，发现很多人往码头的方向走去。我们也跟着大伙儿来到了码头，这里并非停泊旅游的船，而是当地人摆渡穿梭于湘西北部几个镇之间的航道交通枢纽。灵机一动，我们正好来个“泛舟湘江”。坐上了从保靖到里耶的摆渡小舟，船家是当地人。细雨中，船家披着蓑衣轻摇船桨，摇啊摇，不仅摇到外婆桥，还仿佛把我们带到充满诗意的古代。过了不知多少道旖旎的弯道后，我们到达了拔茅（碗米坡），便让船家靠岸稍作停留。这里是水电站的大坝所在地，是旧时古镇被淹没之后的结局，境内有全州最大的发电厂——碗米坡电厂。逛着逛着，远远看到岸上的船家在休憩，突然悟到，拔茅其实应该是拔锚，因为这儿曾经是一个繁荣的码头，拔锚拔锚，多闹热的景象。然而，拔茅的街道因为折迁已经找不到原街道的摸样，而先前的河街和细绵幽深的石板路已在平静的水面下安睡。木楼不再，曲尺的柜台不再，就更不要说那些熙攘的人流了。所以，冬日的拔茅很安静。

吃罢午餐，我们继续向里耶出发。在酉水河上摆渡，感觉十分惬意。这是土家人的母亲河，在这里可以触摸历史的痕迹，聆听远古的天籁。一弯又一弯，我们思绪又到了那个桨声欸乃、江枫渔火的年代，只是现在的酉水上，已经没有帆。两岸峻崖林立、苍石斑驳，不时有飞鸟被汽笛声惊起，在烟雨中消失得很快。我们期待着里耶能保留着比较原始的古镇风情，因为在这个浮躁的年代，总是担心旅游开发会破坏古镇的原始风味，然而不开发又往往遭遇拆迁之危，矛盾充斥在每个人心中。摆渡摇啊摇，雨声时急时缓，我们在山峦叠嶂中渐渐睡去，梦中又来到这个雨雾缭绕的地方。摇啊摇，雨声停了，也该离船而去了。

下船踏上里耶古镇之际，难免有点失望，或许是里耶的规整洁净令我们产生错觉，一眼望去，里耶就仿如高墙大院中头面精致的少奶奶。作为湘西四大镇之一，早在18世纪时，里耶便拥有大型的墟场、码头、还有势力雄厚的大商会，聚集在这里的大小商船就有200余艘，繁华的商业使其一度有“小南京”之誉。而这一切都归功于穿城而过的酉水河，因为它扼守着湖南入川这条水路的交通要道。慢慢走进里耶，我们便有所改观。那青砖的色泽，木制的廊柱，独特的石木楼建筑，已在雪雨风霜侵蚀中陈旧，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依然平整光洁。古镇里的黑瓦、木板、石材，皆是漫反射的材质，如同树木枝叶一样，在太阳照射下不会耀眼刺目，建筑色彩的灰暗与山体的主色调和谐相融。或许，这就是我们感觉古镇、石桥和大山是如此协调养眼、如此祥和宁静的缘由。里耶，在新近刷过漆的防火墙鳞次栉比的排列下，这个古镇黯然渡过他的暮年。

走过川滇藏的神山圣湖，游过丝绸之路的荒漠沙丘，湘西，不是我最爱的大山大水。然而，她是如斯细水长流，如斯慢条斯理。湘西是温婉的、娴静的。细雨纷飞的酉水河，没有阳光，没有狂风。于是，我也没有清醒，像是做了一个梦，在火车的轰隆隆声中甜睡过去，在细雨里熟睡过去，在迷雾与渡船的摇摆间昏睡过去„„一切都那么迷幻，我不愿醒来。

Tips：

1. 从广州坐火车到吉首，然后转乘大巴到保靖，可以在保靖的码头租船游酉水河。（除了文中的摆渡，现在还有快艇可租）

2. 从保靖到拔茅摆渡大约一个多小时，快艇则可以省回不少时间，但沿途风光自然递减。 3. 从拔茅到里耶古镇摆渡大约两个小时，里耶古镇算是开发得比较好的，还保留着比较原始的湘西风情，住宿都不成问题。

4. 从里耶有大巴可以去凤凰，到了凤凰就是添加了商业元素的另外一种风味了。

作者简介： 鸡骨草

码文字的。2002年开始爱上自助旅行，成为俗称的背包族。热爱用双腿走路，徒步积极分子。对雪山情有独钟，转过梅里雪山、冈仁波齐神山、亚丁神山等，所有长假都在努力寻找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近年迷上自行车，但对徒步仍然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