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
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在武汉,在农家小楼上,在简单而整洁的卧室里,我得以拥有了一段比较悠闲的时光。每天只是吃饭、睡觉,在吃不下也睡不着的缝隙里,情不自禁的回想着往事,存储在记忆里的那些碎片,凌乱无章,乱七八糟,就象外面的细雨一丝一缕,绵长而又不失轻盈的交错在一起,理不清,剪不断,抹不掉。
其实,在年前,在东莞石龙,在一份工作与另一份工作的时间缝隙里,也有过这样荒唐而无奈的情况。每天十点左右醒来,翻翻《三国演义》,十一点半准时穿着拖鞋,懒洋洋的走进一家餐馆。干锅鸡、干锅鱼、干锅肥肠;铁板肥肠、铁板鱼、铁板鸡……大概服务员看出了什么,当熟悉又陌生的拖鞋拖进餐馆后,立马就有人说话了。“先生,今天是吃鱼还是吃鸡,还是……”“嗯,其实我比较喜欢牛肉”“好的,是干锅,还是铁板?”“额,其实我比较钟情于红烧”。声音清澈而甘醇一如常饮的青岛啤酒。“还是要一瓶青岛吗?”“不了,还是雪花吧”,“一瓶雪花”服务员边说边记。“不,不”我连忙摇摇手,“两瓶,是两瓶”。“呵呵,真是有些……明天吧,明天来一份干锅虾,一瓶青岛。”我连忙对受窘的服务员说。我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呵呵,没关系的,您真是与众不同,请稍等”。可惜,冰雪聪明的服务员再也没有见到标新立异的拖鞋汉,因为拖鞋迫不得已变成了皮鞋,皮鞋遇到了另一双皮鞋。拖鞋汉想以后吧,过些日子,放了假,十一点半,再穿拖鞋来,青岛,干锅虾……一直到今天此刻,在千里之外,在湿漉漉的冷雨夜,在梦幻般的雨声中,我还假象着那场青岛与干锅虾精彩绝伦的联袂演出……
就在那段时间缝隙里,在某个宁静的夜晚,在半醉半醒之间,一个想法吐了出来。我的思绪开始不再宁静开始跳跃开始杂乱无章……我花了很多时间,拼合了大约五千字,让它们列队站好,指望它们能承载也能尽善尽美的展示我的某些想法,貌似神武,颇有架势,仔细看看,散兵游勇,乌合之众。
天渐渐暗了,近处的田野与树木越来越难以辨识。远处的山峦,俊秀而高大,最后也不得不悄然隐没在单调的黑暗里。而我,在风驰电掣的火车上,在温暖而舒适的沙发上,在美丽多问的女孩对面,应邀时而陈述,时而设问,时而感叹,讲述着半年多平凡但不平淡的生活经历。女孩时而惊讶,时而蹙眉,时而浅笑,表情夸张而丰富。在我讲述的缝隙里,他时而轻快,时而舒缓简略的做了介绍。原来,她也03年参加高考,也在武汉工作过,也是在去深圳的火车上冻得要死,也是从深圳去的东莞。在东莞我第一次去应聘的单位是永正书店,而她说她的工作单位就在那书店对面,她还说那天他就在书店里找书,她还说似乎见过我,呵呵……
车内的灯光伸到车外,去寻找留恋的高山与田野,可是它怎么也来不及找到,也许是车的开太快。就在那条没有阳光照射没有鲜花点缀的冰冷的铁轨上,火车没有丝毫的眷恋之情,“呜”“呜”长鸣不已,傻傻的奔驰着。窗旁的两个人,表情丰富,有说有笑,在“哐当”“哐当”单调而沉闷的背景声中象是在出演一部青春剧,象极了。
我想我大概是在做梦,梦到了这些人与事。然而,当武汉的第一滴雨水贴上脸颊的时候,我想起那一窗一窗不可复制的景色,以及那段无法忘记的语言表述:“……教师,教师很好啊,我就想当老师,那也是一门职业、一份工作呀,你为什么不去教书呢?要是实在不喜欢,有为什么不正正经经找份工作踏实做下去呢?……你还真是无厘头耶……蛮有思想的……以后可不要再那样折腾了啊……”轻柔的语气,怜惜的神态,假的?如何假的了!这里涉及了两个问题两个评价,1,为什么不去教书?2,为什么不入行?
楼下住着一位音乐王子,每到黄昏时分,他就开始吹一种不知名的乐器。乐声潇潇洒洒的飘上二楼,再上三楼,飘到每一个角落,象是事先约好的,所有的生命体与非生命体开始一起忍受“震撼”的音乐。不懂艺术的中年男人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开始“摇滚”的吼着什么,只是他大概“舞蹈”错了节拍,听起来象是在踩地板,象是在砸墙,声
音也不如张学友那样磁性。也许他在悔恨,悔恨当初没有多读点书,以至于今天不能体会音乐美妙的意境。曲高和寡,音乐不是肤浅与庸俗的人玩赏的。
我认为自己不是太肤浅,大概也不是太庸俗。我不知道王子是不是要“吹熄”太阳,吹出感情却是肯定的。他达到目的了,太阳是“熄灭”了,他也老是吹出别人对他家人的强烈的情感。我在想,如果哪一天楼倒了,应该是同王子有关系的,因为楼也有崩溃的时候。楼还不能塌,因为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那两个问题。
这又是一个缝隙,我想把它琢磨成一个有纪念意义的缝隙。因为大概以后不会再有。
没有想好如何表达,却又不得不表达,唯一的办法就是“信口胡达”。
我有一种预感,有些观点现在不说,将来就永远说不成了。因为缝隙很快就会过去。
在早晨麻雀的叽叽喳喳中,在晚上青蛙的大呱小呱中,在这历史的缝隙里,我会说些什么?不知道。
是该做个了结了。
我想象着某个黄昏,夕阳拉长了我的身影,金色的余辉里,挥挥手,再见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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