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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旧注辨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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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I:10.14040/j.cnki.52-1004/k.1986.04.009《汉书》旧注辫证董志翘自汉桓以降,注《汉书》者不下数十家,其中唐代颜师古作《汉书注》,博采众说,匡谬补阔,号为班氏功臣。清代王先谦为《汉书补注》旁搜远绍,采摊剪裁,近于完备。近人又有杨树达《汉书窥管》、吴询《汉书注商》、陈直《汉书新证》等,亦各有新义。然《汉书》蕴义宏深,文词古奥,旧注成绩卓著,亦间有疏略之处。愚于研读旧注之余,不揣浅陋,试为《`汉书》旧注辨证》,今摘取数例,就正于方家。(一)下、降《汉书󰀀匈奴传》:“单于既入汉塞,未至马邑百余里,见畜布野而无人牧者,怪之,乃效亨。时雁门尉史行撇,见寇,保此亭,单于得,欲刺之。尉史知汉谋,乃下,具告单于。”师古曰:尉史在亭楼上,虏欲以矛戟刺之,俱乃自下,以谋告。昊询《汉书注商》:单于既得尉史,不当又谓之在亭楼上,矛戟又奚能及之,惧而自下哉?颜不知下字之衍,复惑于刺字之义耳。《史记》作“单于得,欲杀之,尉史乃告单于汉兵所居。”其义甚明。案《尔雅》、《周礼》、《寿秋》内外传等,刺字虽并训杀,然不若《史记》作杀,可免误解。按:颜注以“尉史在亭楼上,虏欲以矛戟刺之,惧乃自下”为解,将“下”训为“上楼、下楼”之“下”明矣,此训与前文“单于得”相抵梧,难以令人信服,吴询巳有驳语。然吴氏以“下”为衍文,亦失之武断。盖颜、吴均未明文中“下”之确义。愚以为,此“下”当训为“降”。单于得尉史,欲刺之,尉史知汉谋,又惧死,乃降单干,具告以汉谋。如此作释,文通义顺。“下”为“降”义,古籍中不泛其例。《荀子󰀀成相篇》:“武王怒,师牧野,封卒易向启乃下。”注云:“下,降也。”又如《左传󰀀桓公八年》:“季梁请下之,弗许而后战,所以怒我而怠寇也。”杜顶注:“下之,请服也。”又如(史记󰀀哪生陆贾列传》:“哪生曰:`足下起纠合之众,收散乱之兵,不满万人,欲以径入强秦,此所谓探虎口者也。夫陈留,天下之冲,四通五达之郊也。今其城又多积粟,臣善其令,请得使之,令下足下。即不听,足下举兵攻之,臣为内应。’”“令下足下”,正义云:“令,力征反。下,谓降之也。”义同传下文哪生说齐王田广日:“王疾先下汉王,齐国社视可得而保也,不下汉工,危亡可立而待也。”此句中两“下”字,皆“投降、请服”之意。又《史记󰀀陈涉世家》:“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攻大泽乡,收而攻薪。薪下,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拘薪以东。”索隐云:“下,降也。”因“下”有“降”义,故“降下”可为同义复词。《国语󰀀晋语三》:“庆郑日:`臣怨君始入而报德,,不降,󰀀”…。”韦昭注:“不降,不自降下而背秦。”是以“降下”释“降”之例。(二)不能、不协《汉书󰀀朝鲜传》:“天子曰:`将率不能前,乃使卫山谕降右渠,不能濒决,与左将,卒沮约。今两将军围城又乖异,以故久不决。’使故济南太守公孙遂往正之。”于“将率不能前”下,王先谦补注云:“官本前作制,率作卒。宋祁日:卒,越本作率。”愚按:王先谦补注于“前”下,以“前”上属,误。今中华书局六二年版标点本《汉书》亦于“不能前”下断句,乃承补注之误而误。愚以为,当于“将率不能”下断句,下文“前乃使……今两将……。”一举前“相误沮约”之事,一言今“乖异不决”之事,两相对,文意甚明。󰀀“一中华书局八二年版《史记朝鲜列传》正标点为:天子曰:`将率不能,前乃使“󰀀…’。”甚得之。又,“不能”即“不相能”、“不相得”之意。因为,“能”有“亲善、和睦、协调”之意。《诗󰀀大雅󰀀民劳》:“柔远能迩,以定我王”。郑笺云:“能犹下如也。”孔疏云:“谓顺适其意也。”“不相能”、“不相得”为汉时习语。《史记󰀀萧相国世家》“何素不与曹参相能。”《后汉书󰀀刘永传》:“鳍既降汉,茂亦归命,光武因使茂与盖延俱攻永,军中不相能,茂遂反。”《后汉书󰀀彭宠传》:“朱浮与宠不相能,浮数奢措之。”《后汉书󰀀吴汉传》:“初,其妻知光武不平之,常戒躬曰:`君与刘公积不相能,而信其虚谈,不为之备,终受制矣。’”又(汉书󰀀汲黯传》:“上日:`君薄淮阳邪?吾今召君矣。顾淮阳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重,卧而治之。’”以上各例之“不相能”、“不相得”皆“不和睦、不投合、不协调”之意。故“将率不能”亦即“将率不和睦、协调”之意。(三)廉愧、廉丑、廉耻《汉书。贾谊传》:“终不知反廉愧之节,仁义之厚。”王先谦补注:王念孙日,古无以廉愧二字连文者,愧当为丑字之误也。廉丑即廉耻,语62.军相误举之转耳。故贾子《时变篇》作廉肋,又下文弃礼义、捐廉耻,礼义廉耻,是谓四维。贾子《俗激篇》并作廉丑。凡贾子书,耳心字多作丑,逸周书亦然……故知此廉愧为廉丑之误。愚按:王念孙证愧当作丑,丑即为耻,举例甚众,然忽于愧亦有耻义也。《广雅󰀀释话四》:“瑰,耻也。”《说文》:“女鬼,惭也。从女鬼声。愧,女鬼或从耻省。”段玉裁注:“即谓从心可也”。许慎以“愧”之形符乃从耻省,实为确解。而段玉裁以为从’,乙”,则湮没了“愧”有“耻”意之形证。《玉篇》耳部:“耳鬼,俱位切,《说文》与魄同,惭也”。足见,“愧”亦可从耳鬼声,作啊鬼”,而“耳”亦“耻”之省。《说文句读》卷二十四:“女鬼,惭也”王摘日:“释言文。”下又列“愧,魄或从耻省。”“,一王摘曰:段氏日即谓从心叮也。案本注诚回穴,然玉篇耳部瑰,俱位切,说文与魄同,惭也。据此,则说文本有魄字,耳义与惭远,故说之日从耻省,但愧字屡见经传,不应不收。其为愧锐说解,魄锐篆文,合两为一邪?抑本不收愧,后人以魄字少见而改之邪?”王绮之说亦可供参考,实“愧”、’,8鬼”均从“耻”省,唯一取右半,一取左半而已。又,古籍中,“愧”“丑”每通用。《庄子󰀀德充符》:“寡人丑乎,卒授之国。”丑,崔注:“魄也。”李注:“惭也。”《淮南子󰀀说林》“莫不丑于色。”注:“丑,魄也。”汉武梁祠堂画象碑:“无盐魄女”即“无盐丑女。”《贾谊集󰀀退让篇》:“楚王闻之,恕然丑以志自悟也。”《新序》止作“悠然愧,以意自阂也。”古籍中,“愧”、“耻”又可连文。《书󰀀说命》:“其心愧耻,若挞于市。”《礼󰀀表记》:“使民有所劝勉愧耻,以行其言。”《汉书󰀀贾谊传》:“习与智长,故切而不魄。”师古注:“每被切磋,故无大过可耻女鬼之事。”此颜注亦“耻女鬼”连文。“愧耻”字又可作“丑耻。”《管子󰀀形势解》:“求夫家而不用媒,则丑耻而人不信也。”特别是,马王堆汉墓帛书《战国纵横家书》中,每以“瑰”当“耻”,更可见“瑰”、“耻”之渊源关系。如“秦客卿造攘侯章”:’因天下之力,伐锥国之齐,报惠王之瑰(耻),成昭襄之功,除万世之害。”又如“苏秦自齐献书于燕王章”:“虽费,毋齐、赵之患,除群臣之瑰(耻)。”综上所述,愚意,“愧”亦有“耻”意,“廉愧”犹“廉丑”,亦犹“廉耻”。不当如王念孙判为误字。或云,《贾谊集》同篇之中不应既作廉耻,又作廉愧。古人用字,不拘一格。若《贾谊集》同为“礼义”,字前作“谊”,后又作“义”,其例正复相同,又何疑焉?(四)具、备肠3.《汉书󰀀宣帝纪》:“其令三辅毋得以春夏挝巢探卵,弹射飞鸟,具为令。妙补注:苏舆日:上只一事,不当言具,疑著字,音近而伪。按::苏舆训“具”为“俱”,故云,上只一事,不当言具。失之。具,当训“备”。《广雅󰀀释话》二:“具、备也。”《论衡󰀀逢遇篇》:“且夫遇也,能不预设,说不宿具,邂逅逢喜,遭触上意,故谓之遇。”“说不宿具”,即“说不宿备”,“具”与“设”相对为文。又《汉书󰀀文帝纪》:“诏日:方春和时,草木群生之物,皆有以自乐,而晋百姓蛛寡孤独穷困之人,或陆于死亡,而莫之省忧,为民父母将何如。其议所以振贷之。又曰:老者非帛不暖,非肉不饱,今岁首不时使人存问长老,又无布帛酒肉之赐,将何以佐天下子孙孝养其亲,今闻吏察当受胃者,或以陈粟,岂称养老之意哉,具为令。”于“具为令”下,师古日:“使其备为条制。”颜注甚得其旨,而苏说误矣。—历史人物—孔子姓子不姓孔孔子是春秋末期我国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他名丘,字仲尼。孔子是姓孔的吗?不是,孔子是“子”姓,不过,这个“子”字与“孔子”的子不同。前者是姓,后者是古代对男子的尊称或美称,孟子、荀子、韩非子的“子”也是一样。󰀀既然“孔子”的子是对这位古圣人的尊称,又说他“子”姓,那么,为什么不称他为’t子子”,却称他为“孔子”呢?这个“孔”又是什么呢?原来,孔子的“孔”是氏。在古代,姓和氏是有区别的。姓是标志家族系统的族号。以姓为标志的家族,其子孙繁衍后,一族分为若干分支散居各地。为了区别起见,每支便另起一个称号,这就是“氏”。因此,氏是姓的分支。例如殷人姓子,后来分支为华氏、向氏、鱼氏;齐人姓姜,后米分支为申氏、吕氏、崔氏、马氏等。那么,姓起源于什么时代,为什么会有姓呢?上古时代不少姓如姜、姚、姬、盗、伪等都可以女字作偏旁,“姓”字从女生,姓大抵起源于“只知母不知父”的古代母系社会。既有姓,又有氏,该怎么称呼呢?姓与氏“纪世别类”,不是人人们都共有的。古代从夏、商直至周代,都是天子有姓无氏,贵族有姓有氏,平民无姓、氏,只有名。战国以后,人们往往以氏为姓,此后,姓、氏便逐渐合而为一。到了汉代,姓与氏通称为姓,且自天子以至庶民都能有姓了。在战国以前,贵族中只有妇女称姓,姓用以别婚姻。顾炎武说过:“姓焉者,所以为女坊也。”男子不称姓,只称氏,氏用以明贵贱。孔丘非妇人,其姓是“子”,氏是“孔”,所以,他的学生只能称他“孔氏”、“孔子”(这里的子表示尊称)。同他平辈的人便称他“孔丘”,但没有称他为“子丘”或“子子”的。(摘自《大观园》86、2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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