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文献杂志 《本草纲目》小序刍议 山东中医药大学（济南，２５０３５５） 任海燕指导张安玲 摘要：明・李时珍所撰《本草纲目》共计五十二卷，从第五卷至第五十二卷，按照不同药物属性分为１６个部，每部 之前均有一简短小序，Ｙｘ．４ｆ］只知书中内容之重要，却常常忽视每部前李氏所写之小序。笔者近日细读之后颇有收 获：时珍所写的每篇小序采取大致相同的格式，均先谈天道，再叙人理，即司马迁所说之“学究天人之际”，篇末总告 诫后人本草之重要，并将本草总数及分类标清，令读者一目了然，并以火部小序和草部小序例析之。 关键词：本草纲目 序火部草部 《本草纲目》ｒ －，明代著名医家李时珍所著，共五 观明以前本草发展史，却详于水而略于火，所以李 十二卷，从第五卷至第五十二卷，按照不同药物属 氏说“皆知辨水而不知辨火”，这令时珍倍感遗憾。 性分为水部、火部、土部、金石部、草部、谷部、菜部、 火乃五行之一，在位应南。伏羲时代，约为旧石器 果部、木部、服器部、虫部、鳞部、介部、禽部、兽部、 时代中晚期，伏羲，人类之始祖，根据天地间阴阳变 人部ｌ６个部。在每部之前均有一简短小序，在读数 化之理，创制八卦，即以八种简单却寓义深刻的符 遍后，发现每篇小序都好似一篇小故事，又好似讲 号来概括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火”之象形，日： 述一小段历史，亦像是在描绘一幅图画，细细品味 “横则为三卦，直则为火字，炎上之象也。”认为火气 之，方才体会李氏撰写小序之良苦用心。试以火部 运行于天，潜藏于地，而终运用于人。太古时期人 小序和草部小序为例析之。 们茹毛饮血，易患百疾，燧人氏通过上观天象、下察 火部小序 地理，仔细观察自然发生的一切现象，运用其智慧， “钻木取火”，以火烤食，“教民熟食”，令人们无患腹 原文：水火所以养民，而民赖以生者也。本草 疾。而后，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西周时期始置夏 医方，皆知辨水而不知辨火，诚缺文哉。火者，南方 官司马一职，其下属司耀氏，设下士二人及徒六人， 之行，其文横则为三卦，直则为火字，炎上之象也。 掌行火之政令，按季节改换取火用木，处罚失火与 其气行于天，藏于地，而用于人。太古燧人氏上观 擅烧野草之人。司炬氏“以燧取明火于日，鉴 下察，钻木取火，教民熟食，使无腹疾。周官司烃氏 取明水于月，以供祭祀”，司耀氏掌行火之政令，而 以燧取明火于日，鉴取明水于月，以供祭祀。司耀 一年之中，随着季节的变换，取火木材亦相应变换， 氏掌火之政令，四时变国火以救时疾。《曲礼》云：圣 故“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枣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 王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则古先圣王之于火政， 火，秋取柞槽之火，冬取槐檀之火”，所以司罐氏“四 天人之间，用心亦切矣，而后世慢之何哉？今撰火 时变国火以救时疾”。李氏更引专讲细／Ｊ，￣Ｌ仪规范 之切于日用灸螨者凡一十一种，为火部云。 之书《曲礼》，以强调辨火之重要，其引《曲礼》日： 例析：李氏以“水火所以养民，而民赖以生者 “圣王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则古先圣王之于火政 也”开篇，可见其认为水火对人何等重要。但是纵 天人之间，用心亦切矣……”前人对火如此重视，而 ２０１０年第４期 后人不然，李氏感叹道：“而后世慢之何哉！”其深知 火之重要，故“撰火之切用于１３用灸炳者，凡一十一 种，为火部云”。 草部小序 小 结 从这两篇小序，我们可以看出，李氏总先述某 部在天地中之位、形、数（即结构），如火部“火者南 方之行，其文横则为三卦，直则为火字，炎上之象 也”等，又如草部“刚交于柔而成根菱，柔交于刚而 成枝干。叶萼属阳，华实属阴。由是草中有木，木 原文：天造地化而草木生焉。刚交于柔而成根 菱，柔交于刚而成枝干。叶萼属阳，华实属阴。由 是草中有木，木中有草。得气之粹者为良，得气之 戾者为毒。故有五形焉（金、木、水、火、土），五气焉 （香、臭、臊、腥、膻），五色焉（青、赤、黄、白、黑），五 中有草”。而后谈人对其认知、运用，如火部谈到伏 羲老祖、司耀氏，又如草部之炎帝神农氏。继而讲 其在医药中之应用状况，如草部说“汉、魏、唐、宋明 味焉（酸、苦、甘、辛、成），五性焉（寒、热、温、凉、 平），五用焉（升、降、浮、沉、中）。炎农尝而辨之，轩 岐述而著之，汉、魏、唐、宋明贤良医代有增益。但 三品虽存，淄渑交混，诸条重出，泾渭不分。苟不察 其精微，审其善恶，其何以权七方、衡十剂而寄死生 耶？于是剪繁去复，绳缪补遗，析族区类，振纲分 目。除谷、菜外，凡得草属之可供医药者六百一十 一种，分为十类：曰山，日芳，日隰，日毒，日蔓，日 水，日石，日苔，日杂，日有名未用。 例析：天造地化，草木而生。阳气下降交于阴 气，即所谓“刚交于柔”，故而生成土中之“根菱”，阴 气上升交于阳气，即所谓“柔交于刚”，故而生成地 面之枝干。时珍说“叶萼属阳，华实属阴。由是草 中有木，木中有草”，亦是指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因草禀气之粹戾不同，故而良毒有别，所以李氏序 中写道“得气之粹者为良，得气之戾者为毒”，并进 一步分为“五形焉（金、木、水、火、土），五气焉（香、 臭、臊、腥、膻），五色焉（青、赤、黄、白、黑），五昧焉 （酸、苦、甘、辛、咸），五性焉（寒、热、温、凉、平），五 用焉（升、降、浮、沉、中）”。自然造就了药草之种种 不同，待到华夏部落首领炎帝神农氏细尝而辨之， 将其分门别类，归为上中下三品。又有被称为中国 医药始祖的黄帝轩辕氏与其臣岐伯“述而著之”， 汉、魏、唐、宋明贤良医有所增益。但时珍认为“三 品虽存，淄渑交混，诸条重出，泾渭不分”，于是指 出：“苟不察其精微，审其善恶，其何以权七方、衡十 剂而寄死生耶？”因而“剪繁去复，绳缪补遗，析族区 类，振纲分目”。除了谷、菜类外，李氏将“得草属之 可供医药者六百一十一种，分为十类：日山，日芳， 日隰，日毒，日蔓，日水，日石，日苔，日杂，日有名未 用”。时珍在前人的基础上纠错补遗，又将可供医 用之草部植物，细分之，详辨之，便于后人学习、查 阅，使后人能做到泾渭分明，以“权七方、衡十剂而 寄死生”也。 一ｌ２一 贤良医代有增益”，又说“三品虽存，淄渑交混，诸条 重出，泾渭不分”。在时珍尽心述完故事之后，结局 总告诫后人此本草之重要性，如其在火部引“《曲 礼》日‘圣王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则古先圣王之 于火政天人之间，用心亦切矣”’，并感叹“而后世慢 之何哉”。又如在草部言“苟不察其精微，审其善 恶，其何以权七方、衡十剂而寄死生耶”，序尾将本 部收录的药物总数及所分类别简单罗列，让人心中 有数，如火部有：“撰火之切用于日用灸炳者，凡一 十一种，为火部云。”又如草部日：“得草属之可供医 药者六百一十一种，分为十类：日山，日芳，日隰，日 毒，日蔓，日水，日石，日苔，日杂，日有名未用。”纵 观《本草纲目》序，时珍均将本草从远古写至所处当 世，并在篇末强调本草之重要，意在令后人切记，并 以本草某部所收药物之总数及分类结束此篇，令人 读后一目了然。 读完小序之余，笔者总在思考一个问题，即传 统中医论述本草的思维模式与现代研究本草模式 之间的区别。从时珍小序中可以体会到：传统中医 注重现象与现象之间的联系，只要“象”相像，就认 为两者之间有关系，即包括有天之象这部分。而现 代中药学不讲天（即外部环境），而从药物内部分 析，走现代科技之路，重点研究表现与其本质间的 关系。二者殊途却不同归。不仅古人研究本草注 重现象与现象之间的联系，研究其他中医理论亦如 此。如果对这些小序，以及其他医书的小序好好研 究一番，说不定会有很大收获，也许会令读者茅塞 顿开。 参考文献 １ 明・李时珍著本草纲目［Ｍ］．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１９９８： １７２，２９５ （收稿日期：２０１０－０１－０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