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教育 杜荀鹤苦吟诗与贾岛苦吟诗之异同 回胡海燕 内容摘要：晚唐诗人杜荀鹤是继贾岛之后的又一位“苦吟”大师，他在诗歌创作上继承了贾岛的苦吟精神， 但在风格与审美追求上又与贾岛不尽相同。贾岛的“苦吟”重在炼词、炼句，精炼意魄；杜苟鹤的“苦吟”时刻关注 着社会现实，这无疑是对贾岛苦吟诗的一种超越。 关键词：杜苟鹤 贾岛 苦吟诗异同 杜苟鹤，字彦之，池州石土隶 中说：“由晚唐到五代，学贾岛的诗 人，自号九华山叟，早年隐居九华、 人不是数字可以计算的，除极少 庐山。成通、乾符间先后游浙江、 数鲜明的例外，是向着词的意境 湖外、岭外。黄巢乱起，退隐山林， 与辞藻移动的，其余一般的诗人 其问数次出山干谒，作江、浙之 大众，也就是大众的诗人，则全属 游。大顺二年及第，以世乱还九华 于贾岛。从这观点看，我们不妨称 山。晚年得官，以主客员外郎知制 晚唐五代为贾岛时代”【ｌ１。 诰充翰林学士，天韦占（９ｏ４）初卒。他 杜荀鹤作为晚唐诗人之一， 的生活和创作活动，主要在懿宗、 也受到了贾岛的影响。他与贾岛 僖宗及昭宗三朝。这段时期，政局 的身世遭遇非常相似：两人都在 混乱，政治，兵连祸结，社会 科举道路上极其不顺，处境十分 极度黑暗。他的一生，大部分时间 贫寒，因而他与贾岛在心理和感 是在颠沛流离和逃难避乱中度 情上容易产生共鸣。贾岛一生怀 过。为了求食、求衣和求仕，诗人 才不遇、壮志难酬，他用清冷的笔 常年四处漂泊，足迹遍及大半个 调书写着自己心中的孤寂哀怨、 中国。也许正是缘于与贾岛相似 愤世嫉俗之情。他作诗酷爱苦吟， 的身世遭遇，使他在诗歌创作中 并以苦吟著名：“二旬三年得，一 向贾岛靠拢，一方面接受了贾岛 吟双泪流”（《题诗后》）、“默默空朝 的苦吟精神，另一方面在审美追 夕，苦吟谁闻喜”（《秋暮》）、“风光 求上又与贾岛不尽相同。下面就 别我苦吟身”（《赠刘评事》），他甚 对二者的苦吟诗作以比较。 至到了“一Ｆｔ不作诗，心源如废 一．杜荀鹤与贾岛苦吟诗的相 井”（《戏赠友人》）的如痴如醉的地 似点 步。贾岛的这种苦吟，一方面为了 （一）苦吟精神的一致性 提高诗歌的审美功能，另一方面， 闻一多先生曾在《唐诗杂论》 诗人通过这种推敲、琢磨，将内心 － 的凄寒苦楚激发出来，他不是为 了苦吟而苦吟。诗人曾云：“白须 相并出，清泪两行分。默默空朝 夕，苦吟谁闻喜。”（《秋暮》）不难 看出，诗人的这种苦吟是内心情 感自觉的释放，他的苦吟精神与 内心感受是一脉相承的。杜荀鹤 视诗歌为生命，苦吟精神酷似贾 岛。他在诗歌中多次写到“苦吟” 为诗的情景：“到头身事欲何为， 窗下工夫鬓上知。乍可百年无称 意，难教一Ｅ１不吟诗”（《秋日闲居 寄先达》）、“点尽客衣三尺雪，炼精 诗句一头霜”（《维扬冬末寄幕中 二从事》）、“苦吟无暇Ｆｔ，华发有 多时”（《投李大夫》）、“生应无辍 Ｅｔ，死是不吟时”（《苦吟》）。可见， 杜苟鹤的这种苦吟精神正是继承 了贾岛。 诗人之所以倾其全力去赋 诗，是由于诗人对所处社会彻底 失望，只能在艺术追寻中求得心 灵安慰，把“苦吟”作为乐事，在穷 困和落寞中找到自适的恬淡心 态。因此。他在艺术追求上，自然 学教育 也向贾岛靠拢。 （二）诗境的凄寒苦清 贾岛的一生正处于唐王朝走 向衰亡的时期，时代和诗人自身 生活的不幸，使得他较多地选择 凄冷、枯寂的物象，并把自己的情 上都坚持“苦吟”的精神，但艺术 追求和侧重点是不同的。杜苟鹤 的苦吟，一方面说自己痴心作诗， 并感到作诗之难，另一方面在诗 （《旅游》），“过桥分野色，移石动 云根”（《题李凝幽居》），“炉烟上 乔木，钟磬下危楼。”（《题岸上人 郡内闲居》）这些诗句所表达的诗 意不是一般读者所能体会到的， 字里行间已超出了寻常人的语言 形象世界，语言晦涩拗口难懂。 第三，杜苟鹤的苦吟诗除了 对个人遭遇、不平心绪的抒发之 外，还特别强调了诗歌的社会功 歌中吟唱自己人生之苦。他在《秋 夜苦吟》一诗中充分说明了这一 点，“吟尽三更未著题，竹风松雨 共凄凄。此时若有人来听，始觉巴 猿不解啼。”吟诗到三更还未入 眠，可见用时之久，吟尽三更尚未 怀和身世感慨自然而然地外化于 这些物象上面。如：“客愁何并起， 暮送故人回。废馆秋萤出，空城寒 雨来。夕阳飘白露，树影扫青苔。独 坐离容惨，孤灯照不开。”（《泥阳 馆》）此诗里不仅用了愁、废、空、 寒、独、惨、孤如此衰败苦寒之词， 还用了暮、秋、萤、雨、夕阳、露、苔 几个凄冷的意象，在色彩上以白 和青这样的冷色调为主，诗人借 此以渲染出清幽枯寂的境界，以 表达自己孤寂凄寒的心理感受。 这几乎成为其诗歌最基本的审美 取向与创作特色。杜苟鹤继承了 贾岛创作内容中苦寒的一面，诗 歌中也出现了许多清冷、荒僻、枯 寂的物象，以此展现出凄清幽寂 的意境。如写春天：“花开如落叶， 莺语似蝉鸣”（《春日闲居即事》）， 写乡思：“人世鹤归双鬓上，客程 蛇绕乱山中”（《途中春》），写苦吟 的寒影：“烛共寒酸影，蛩添苦吟 处”（《秋日怀九华旧居》），写荒坟 的荒凉：“从见蓬蒿丛坏屋，长忧 雨雪透荒愤”（《哭山友》）等，把他 所经历和感受的种种人生苦痛一 一熔铸在所选物象中，他笔下的物 象也是孤寂清冷荒寒，如蝉，猿， 蛇，月，败叶，废寺，蓬蒿等物象。 描写心态用“穷”、“哭”、“寒”、 “死”等凄寒之词营造清寒之境。 这种情绪染化了的客观景物折射 出诗人冷寞忧伤的心理。这些诗 可谓清寒之至。这正如张溴所云： “解道寒苦羁穷之态，有孟郊、贾 岛之风。 的确。二人在审美取 向，凄苦意境的营造方面如出一 辙。 二．杜苟萄诗与贾岛的不同 杜苟鹤在创作的某些方面继 承了贾岛，他的审美追求又与贾 岛不尽相同。 首先，他们二人在创作态度 著题，可见作诗极其困难，是要耗 费巨大的精力的，否则难以成诗。 此诗是秋夜所作，秋夜本来就给 人以阴冷寂寞的感觉，作者的吟 诗声与“竹风松雨”相和，更觉凄 苦，再加自己漂泊于他乡，对家 乡，亲人的思念之情与这凄清的 环境、诗人的“苦吟”之声融于一 体，可以说此诗把作者作诗之苦 和自己的旅途之苦一并吟唱出 来。而贾岛的苦吟是追求艺术形 式。关于贾岛的苦吟追求，尹占华 直截指出“所谓苦吟，无非指作诗 刻苦，求难求险求奇……贾岛作 诗也竭力求奇，但多体现在形式 上，将主要精力用于五言律的创 作上，其刻苦冥搜、雕琢锤炼者皆 是写景之对旬”嘲。说明贾岛的苦 吟重在炼字、炼句，而佳句的获得 往往与好的意境及诗眼密不可 分，巧运言词，精炼意魄。 其次，杜苟鹤苦吟创作不像 贾岛那样冷僻奇峭。贾岛诗多呈 现奇僻生新、艰涩奥晦，而杜苟鹤 的苦吟诗，语言浅显通俗，自然流 畅，极少生涩拗口的现象。纵观他 的苦吟诗，无论是书写个人命运， 还是写景寄情，都浅切自然，明白 如话，少有雕琢粉饰之句，真正达 到了诗歌语言上的通俗平易。如 抒写个人远大志向的：“男儿出门 志，不独为谋身”（《秋宿山馆》）， 或写落第失意愁绪的：“未得青云 志，春同秋Ｅｌ情”（《春日闲居即 事》），或写自己求名艰辛的：“年 年名路漫辛勤，襟袖空多马上尘” （《感秋》）等，毫无修饰、发自肺 腑、亲切感人。而贾岛诗则不然。 如“空巢霜叶落，梳牖水萤穿” 能，认为“诗旨未能忘救物”，他用 苦吟的方式也创作了许多反映社 会现实的诗。而贾岛诗题材窄狭， 缺少对社会现实的关注，多为写 景、送别、怀旧之作，他的苦吟更 多地投向了自身及其身边的细 物，甚至回归到自己的心灵。可以 说，贾岛将苦吟的创作方式仅仅 对准了诗人精神本体，到达了苦 吟的极致。而杜苟鹤的诗作突破 了仅仅抒写个人情感的局限，使 苦吟现象又有了回归现实主义的 倾向。他的诗浅清直白又流畅合 律，他不事雕饰，不求奇险怪格， 通俗易懂，正是他的这种苦吟精 神使他的诗歌在千锤百炼之后形 成质朴平淡自然的风格。他对苦 吟这种诗歌创作现象都做出了贡 献，充分发掘了苦吟的优点长处。 总之，杜苟鹤在创作追求和审美 取向上无疑对贾岛的苦吟是一种 超越。 由此可见，杜苟鹤在学习前人 创作经验时，并不囿于前人，而是 大胆创新，正因为如此，使他的诗 歌在艺术的百花园中独占一枝。 参考文献 ［１］朱自清等编《闻一多全集》（三）《唐 诗杂论》［Ｈ］．上海开明书店，１９４８． ［２］（宋）张溟《云谷杂记》．王大鹛等编 选《中国历代诗话选＞［Ｈ］．岳麓出版社。 １９８５． ［３］尹占华《论贾岛与姚贾》［Ｊ］，《文学 遗产》。１９９５年０１期． （作者单位：甘肃平凉医学高等专科 学校文学艺术教研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