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前有和毛丽的勾搭,后有和沃特尔太太、
贝拉斯顿夫人之间的纠缠,在男女关系方面无论如何不能算作清白无辜。可是菲尔丁仍然对此做出了辨析,因为这些风流韵事中的女性对象在道德方面有更大的瑕疵,琼斯从未有意逃避对她们的道德义务;而后,他又通过真诚的悔过和自我约束获得了苏菲亚的原谅。这便是作家对于自利的人性剖析,虽然他没有像道德哲学家那样将这种状况界定为自爱与自私的区别,然而其中仍然呈现了自利行为的人性特征。
“自私的冲动也是善的,它们对于生物的自我保存是不可缺少的,它们只是通过片面、过度的发展才变成恶。获取财富的冲动本身是善的和必需的,只有当它作为贪婪成为占支配地位的动机,使其它冲动萎缩时,它才变成恶。”
而在论及汤姆・琼斯时,菲尔丁又指出:“老实说,苏菲亚很小的时候就看出,尽管汤姆是个懒散、马虎的调皮鬼,可是除了他自己,他谁也不曾损害过。那布利非少爷虽然举止稳重,是个既精明又谨慎的小绅士,然而他一心一意就只关心一个人的利益——至于那个人是谁,不消我们指点读者也一定猜得出来。”
[英]亨利・菲尔丁:《弃儿汤姆・琼斯的历史》第404、萧乾、李从弼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294、156、147页,
年版。
“有生/无生”名词的语法形式
的强“个体性”对应;能加个体量词与不能加度量词,已成为“有生”名词的初步“标签”。
关键词:“有生/无生”个体量词
度量词
强“个体性”“标签”
157
§1量词形式与“有生/无生”意义的对应关系
1.1名词的“有生”与“无生”义,指的是名词所指,是否是有生命运动能力的生命体:人、动物、植物与微生物。从有生物到无生物,从生物学角度看实际上是生命运动度可感性强弱的连续统:“人类>动物>植物>微生物>无生物”。(王珏2001:“有生/无生”是语言中相当重要的一对语义范畴,在许多语言中对一些语言现象160)有影响。例如有些语言如英语,强“有生”义的表人名词、动物名词,大都是“可数”名词,而弱“有生”与“无生”名词则可数与不可数不定。且同一能指形式,随事物“有生”程度的不同而有不同的形态,例如“fish”表示肉类事物与动物类事物时有“数”的区别。汉语中,事物的“有生”与“无生”同样对一些语言现象起影响。例如名词的活用,与名词所指的“有生”程度有密切的关系(张伯江1998),又如动词语义上的“自主/非自主”之分,也一般与句中表示主体的名词是否含有“动物”义(人与动物)、是否是施事成分有关,(马庆株1988)等等。
汉语名词的“有生/无生”义,最终要投射到名词的词类范畴上,就会形成名词“有生/无生”的语义语法次范畴。但在汉语中,“有生”名词与“无生”名词怎样在形式上做到区分,有时有问题。这主要是一些“无生”事物名词,有时有“有生”名词的用法。例如:
(1)红旗飘飘把手招。|月亮笑弯了腰。(2)这块石头,“咕里嘟噜”作响地滚了过来。(3)胜利的欲望引导我们奋勇向前。
(4)这棵树往左边伸过来的两根枝条,很是挡住了窗户的阳光。
如果说例(1)是修辞的拟人用法,可以忽略不计,但例(2)~(4)的动词用法已完全是在“死喻”层面上使用,而动作主体却明明不是有生事物。
事物“有生”与“无生”一个相当重要的生命特征体现,就是事物是否有生命意志,而这又体现在事物是否具有控制行为的能力上,因此,判断“有生/无生”名词似乎可以从名词与“自主/非自主”动词的搭配上来考虑。而动词的“自主/非自主”又确实与名词的“有生/无生”义存在着一定的关联。例如,从马庆株1988一文可看出,“非动物名词”(——从马文用例中,可看出是指植物、微生物、无生物这些弱“有生”事物名词与无生物名词)一般与“非自主”动词搭配,“动物类事物”(人与动物)既可与“自主”动词搭配,又可与“非自主”动词动词。这意味着,“自主/非自主”动词在与“有生/无生”名词的搭配上存在着交叉关系,因此靠这对动词,实际上不能够区分“有生”与“无生”名词。而且即便是“无生”名词,其实有一些仍是可以搭配自主动词的,如上面例(2)~(4)所示。
1.2量词是名词重要的形式特征,也是名词所指的形式“标签”。因此我们可以转而主要从名词带量词的形式,并结合名词与“自主”与“非自主”动词搭配的情况,来考虑对“有生/无生”名词的形式分析。英语的强有生义名词可以从“数”的形式上得到区分,汉语名词形式上没有“数”的对立,但有量词的区别。Lyons1977:227认为,量词与“数”范畴具有互补性,这具有语言类型学的意义。有“数”的语言一般不需要量词,有量词的语言一般不需要数。因此汉语“有生”事物名词如能主要依靠量词得到区分,将有一定范围的语言共性意义。本文的研究就致力于此。
另外,如果从量词角度来考虑名词的“有生”与“无生”区别,那么就得将名词所指的“有生”与“无生”特征,与通过量词所表现出的名词所指的“空间性”特征联系起来,因为名词的空间义主要是通过量词表现出来的。(陈平1988、李宇明1996)
§2“有生/无生”名词的形式表达
2.1“有生”名词不能是物质名词与抽象名词,大都是个体名词,因此一般都可有个体量词。“无生”事物名词则有的可是物质名词与抽象名词,但有的也是个体名词,因此有个体量词的能力不定。前者如“(一个)人”、“(一个)老翁”、“(一匹)马”、“(一个)细菌”、“(一棵)树”,后者如“(一碗)水”、“(一颗)铁钉”、“(一座)山”。
专有人名表示的是个体,一般不加个体量词,但它仍具有加个体量词的能力。例如:
158
(5)中国出了一个。
2006・4有的“有生”名词是集体名词,这些“有生”集体名词大都能带个体量词,但数词不能为“一”。例如“师生、指战员、干群、官兵……”,这个集合体由不同类别的个体成员构成。不过有少数有生集体事物名词,不能加个体量词,例如“马匹”、“人群”、“众人”等,这样的集合体一般由同一类别的个体成员构成。
因此可以认为,“有生”名词一般能带个体量词,“无生”名词带个体量词不定。2.2“有生”事物名词绝对不能直接加度量词,而“无生”事物名词在直接能加度量词上不定。后者如“一吨水”、“一百斤桌子*”。
2.2.1“人”类这个强“有生”义名词,几乎全不能直接与度量词搭配。例如:
(6)三百斤人/男人/老人/小孩/师生/指战员/官兵*但有特例,“婴儿”可搭配度量词,可说“八斤/八点六斤婴儿”;作为刚出生的婴儿,其生命力在人类事物中恰好最弱,可视为“无生”事物。事实上这“八斤婴儿”不能搭配自主动词,无发出行为的生命能力。例如:
(7)这八斤婴儿哭了一声。*
2.2.2动物类名词中,有些名词如“鸡”、“鸭”、“鱼”、“鲸鱼”、“虾”、“青蛙”、“羊”、“猪”等,可加度量词,但它们加度量词时,所指完全没有“有生”性,而加度量词以外其他类别量词时(“节”、“段”等“部分”量词除外),则保持了“有生”义。这里以“一条鱼”与“三斤鱼”(假设一条鱼重三斤)对比着举例说明:
(1)“三斤鱼”有时指个体性“有生”事物“鱼”的个体形式的一部分,此时它当然没有“有生”义。
(2)“一条鱼”作主语时,可带自主或心理感知类动词、或“自主”与“非自主”动词作谓语,动词前带能愿词不定,否定词可是“不”也可是“没/没有”;而“三斤鱼”只能带非自主动词、不能带自主动词与心理感知类动词作谓语,动词前不能带能愿词,否定词是“没/没有”。例如:
(8)这一条鱼不愿/喜欢游动。
这一条鱼臭了。
(9)这三斤鱼不愿/喜欢游动。*
这三斤鱼臭了。
加度量词时所指主体不能“自主”地发出与控制动作,不具有心理活动,说明该主体不具有生命意志。(3)动物名词加个体量词时,所指具有生死方面的生命属性,而它加度量词时,所指不具有这方面的属性。这主要体现在,“一条鱼”作主语时,可以带“生死”类动词作谓语,而“三斤鱼”不可以。例如:
(10)我买了一条鱼回来,这条鱼竟然又在水盆里活了十几天。(11)我买了三斤鱼回来,这三斤鱼竟然又在水盆里活了十几天。*
甚至对“三斤鱼”生死状态陈述的必要都没有。例如:
(12)这三斤鱼是活/死的。(?)试比较:
(13)这条鱼是活/死的。
另外“一条鱼”可受“生死”类动词修饰,而“三斤鱼”不可以,如:
(14)一条活/死鱼(√)//三斤活/死鱼(?)
(4)在语篇中,“一/两条鱼”可以用代词“它”或“它们”回指来进行照应,而“三斤鱼”不能,一般是将它重复或加指别词来照应。例如:
(15)我买了一条鱼回来,没过一天它竟然就开始变臭。
(16)我买了三斤鱼回来,没过一天它/它们竟然就开始变臭。(?)
(17)我买了三斤鱼回来,没过一天这些/这几斤鱼竟然就开始变臭。
根据张伯江1998对语言学概念上的事物生命度等级序列的表述:“说者/听者>第三人称代词>指人专有名词>指人普通名词>其他有生名词>无生名词”,越处在这个序列的左端,生命度越高;而第三人称代词很靠近左端。可见,“一条鱼”的生命度远高于“三斤鱼”。
(5)“一条鱼”加方位词的能力较强,而“三斤鱼”加方位词的能力较弱。例如:(18)这两条鱼前/后/中/前面/后面/中间/左边/上面/里面/里/下面/旁边
(19)这三斤鱼中/里/里面
“有生/无生”名词的语法形式159
加方位词的能力,表明了二者的活动空间范围及人们对它们所予以关注的空间范围的差异,而这种差异与事物的有生性强弱密切相关:事物的有生性越强,它活动的空间范围越大,人们对它所关注的空间范围也越大;反之,事物的有生性较弱,它活动的空间范围也一定小,人们对它所关注的空间范围也小。
2.2.3植物类名词所指,有的存在植物整体与植物部分同名的现象。(王珏1998)植物整体是生物活体,植物部分是无生事物。植物部分的名词可加度量词,如“三斤苹果/川贝”;植物整体名词有时也可加度量词“分”、“亩”、“顷”等面积类度量词。例如:
(20)这一亩苹果(树)都结上了果实。(21)这一亩川贝长势不错。
其实有些动物名词也存在这种类似情况。例如:
(22)这一亩螃蟹全爬了出去。
可是,严格意义上说,这些面积度量词计量的对象其实是土地的面积,因为这些量词后面都可添补上“地”或“田”,
(23)一亩水田的螃蟹→一亩螃蟹
三分地的茶→三分茶因此,我们可以理解成这是数量名结构中的省略现象,不能将它看成是“有生”植物名词能直接带度量词。另外,有些植物名词,即便不存在部分与整体的异体同名现象,它们虽有的都可加个体量词与度量词,可是加度量词时,所指也不是生物活体,因为此时它们已不具备有生命活动特征。例如:
(24)这几斤草还活着/长得不错。*试比较:
(25)这几株草死了/长得不错。
因此可以说,表示“有生”植物的名词,是不能直接加数量词的。
2.2.4微生物名词,如“细菌”、“真菌”、“SARS病毒”等,也一般不能加度量词;有时有“一毫克病毒”的用法,但此时的“病毒”,一般是实验室内培植的人工产品意义上的事物。
2.2.5动物义名词加度量词时,所指消失了生命义特征,已不是纯粹生物学意义上的生物体动物,而进入
了语言系统所稳定性地表现出来的传统汉语社会的日常食物对象系统,成为一种动物性食源。因为它们加度量词时,一般是在“食用物”这种意义背景上使用。例如:
(26)这场婚宴办下来,这两百斤猪一百斤羊,打陈恒大眼前一晃就没了。
这两百斤猪一百斤羊,打陈恒大眼前一晃就没了。(?)(27)打了几斤野鸡/野兔吃。
打了几斤野兔玩。*//比较:打了几只野兔玩。(√)
看见了几斤野鸡/野兔。*
(28)买了半斤蚂蚁泡酒。(√)//比较:买了半斤蚂蚁玩。*
踩死了半斤蚂蚁。*
以上能加度量词的动物名词所指,也正是被视为食物,人们关注的是它们的肉质的可食性,它们的有生性特征
自然就被忽视;或者说,消除了它们的有生性特征与活动能力,这些事物的可食性肉质特征才能得到突显,并借加度量词显示了出来。
植物名词加度量词所指也消失了生物活体的意义,例如“三斤苹果/芹菜/椰子”,它们往往作为进入了人类生产、流通、交易等领域中的“物品”。
2.3有生事物名词一般能加个体量词且绝对不能加度量词,但能加个体量词且不能加度量词的,还有一些无生事物名词,例如“山”、“桌子”等。这时就得考虑它们所能搭配的动词是“自主”还是“非自主”动词。能搭配个体量词且不能搭配度量词的名词,如果能够搭配“自主”动词,则一般是有生事物名词,如例(29),或者至少是高生命度的(人与动物类)名词;能搭配个体量词、不能搭配度量词的名词,如果不能与“自主”动词搭配,而只能与“非自主”动词搭配的,则一般是无生事物名词,如例(30)。例如:
(29)人们走了出去。
(30)这座山耸立在我们的眼前。
1602006・4但是如我们在第一节所说,有些无生事物名词、包括生命度极低的微生物名词,也可以搭配“自主”动词的,(见例2~4)这些名词搭配自主动词的用法,是“死喻”层面上的搭配。不过,这些非生命义名词搭配“自主”动词,与生命义名词搭配“自主”动词时相比,有很大的形式区别。后者加“自主”动词时,“自主”动词前可以出现能愿类动词与心理动词,可以用否定词“不”而不是“没有”来否定,等等,而这些形式本来也正是“自主”动词的语法特征的典型表现。但“无生”事物名词与生命度极低的微生物名词加“自主”动词时,却不能出现“自主”动词的这些典型形式。例如:
(31)A他不想滚过来。
B这块石头,不想滚过来。*
(32)A他想引导我们奋勇向前。
B胜利的欲望愿意引导我们奋勇向前。*(33)A他很高兴伸出手来。
B这棵树想伸过来两根枝条。*(34)A恺撒不愿侵入这个国家。
B这个SARS病毒不侵入人类的身体。*因此可以说,无生事物名词,包括生命度极低的微生物名词,它们搭配“自主”动词的用法,实际上是动词的“自主性”已极弱的用法。
2.4小结:
只有同时具备了下面三个形式条件的名词是“有生”名词,不能同时具备这三个条件的名词是“无生”名词。这三个条件为:(1)一般能加个体量词;(2)不能加度量词;(3)一般能够搭配自主动词,且加“自主”动词时能体现出“自主”动词的典型形式特征。
§3.“有生/无生”名词的空间语义内涵
前面的形式分析带来一个问题,即“有生”名词为什么一般可以加个体量词且不能直接加度量词?对此,我们将从名词能加个体量词、不能直接加度量词所表示的名词的空间意义方面进行分析。
3.1名词能够带个体量词的意义。
3.1.1国外学者如T’sou1976、Paris1981、Tai1992、大河内康宪1993、Peyraube&Wiebusch1993、Wiebusch1995等等,与国内不同,大都将国内传统称为量词的这一类词,普遍区分为“量词”(classifier)(又叫“类别词”,仅指国内目前通常所说的个体量词)与“单位词”(measureword)(包括度量衡量词、集体量词、容器量词、“部分”量词、不定量词、种类量词等)。对现代汉语量词的如此区分,主要在于对个体量词的认识上,认为汉语的个体量词具有显示名词所指事物“个体”的“量化”功能,(T’sou1976、Paris1981、Peyraube&Wiebusch1993,大河内康宪1993、Wiebusch1995等)能够将这种事物“个体性”(individual)、(Wiebusch1995、沈家煊1995)或个体性事物的个体形式标记出来。而且,这种功能是个体量词的首要功能,其他量词都不具备这种功能。(Tai1992、Peyraube&Wiebusch1993)
因此,一般能带个体量词的“有生”个体名词,(在“可数”与“不可数”事物的认知域内)个体量词显示了它的所指具有“个体性”。
能带个体量词的“有生”集体名词,如“师生”、“官兵”、“将士”等,其个体量词同样显示了它们的所指具有个体性。这是因为,“有生”集体名词所指尽管是个集合体,可是这个集合体是由“个体性”的成员构成的,这些集体名词所搭配的动词表示的动作行为,其行为主体并不是由这个集合体整体,即集合体中的全体成员来承担,而是由其中的个体成员来承担,因此,这样的集体名词的意义,是偏重或“突显”它的成员的“个体”意义的,而它们所能加的个体量词,正是对这种“个体”意义的体现。例如:
(35)这些官兵,每到一处,就几人一组,或者独个挨门挨户地去老乡们家里问寒问暖,为老百姓做了许多的好事。(党史研究室编《抗战时期的太行山》)
(36)他们希望每一个美元,都能真正吃到将士们肚子里去。(洪山:《中国“蓝盔”在柬埔寨(3)》)(37)师生们昨晚共聚一堂,表演了许多的节目,单人演奏啦、集体合唱啦、舞蹈啦、弹琴啦,又是魔术、
小品、游戏,欢乐了一整个通宵。(《羊城晚报》)(32)例中问寒问暖可以是单个的“官”或“宾”,(33)例中一个美元只能吃到一个“将”或“士”的肚子里去,(34)
“有生/无生”名词的语法形式
例中单人演奏当然是个体的行为。
161
3.1.2有少数“有生”集体事物名词,如“人群”、“众人”、“马匹”等,尽管不能带个体量词,但它们跟那些能带个体量词的“有生”集体名词一样,这些集体名词所指的集合体也是由“个体性”的成员构成的。尽管这个集合体在量上等于个体量的相加——“一个个体+一个个体+……+第N个不定个体”,但是这个集体名词所搭配的动词表示的行为,其行为主体同样不由这个集合体全体来承担,而由集合体中的个体成员所承担。例如:
(38)众人们/这些人群/马匹冲向了海岸。冲向海岸的,可能是这些“众人”、“人群”或“马匹”中的大部分人或马,“众人们”、“马群”或“人群”中可能有些人或马没冲向海岸。
因此,这样的“有生”集体名词尽管不能带个体量词,但它们的所指,仍然具有或偏重于“个体性”。
3.1.3至此,我们可以认为,“有生”名词的所指,均具有“个体性”。3.2名词不能带度量词的意义。
这种意义我们可以从名词带度量词时的意义方面来反面对照认识。能带度量词的名词所指,带度量词时所指是同质事物,没有“个体性”,或者具有弱“个体性”。
3.2.1先看物质名词。大多数的物质名词所指,一般可以加度量词;相对于个体(可数)名词这样的“认知域”(cognitivedomain),物质(不可数)名词所指是“同质”(homogeneous)的“无界”(unbounded)事物。
3.2.2再看集体名词。能加度量词的集体名词,加度量词时是从某个角度强调集体事物的构成成员的同质性。有这么三种情况:
一种是集体名词实际上就是它的所指的构成成员的上位概念,例如“(一吨)军火(/弹药/支......)”。尽管“军火”涵盖了、炮、子弹这样的“异质”(heterogeneous)构成成分,但这些异质成分在军火这一概念属性上相同,也就是同质。
第二种是集体名词所指是同质事物成员,如“(一吨)纸张(/布匹……)”。像构成成员是异质事物的,如“马匹/船只/车辆/花朵”等,一般不可加度量词。
第三种是在词表上显明了构成成分类别的无生集体事物名词所指,如“(打了几百斤)柴草”、“(买了几十斤)果蔬/粮油”、“(准备了上万吨)粮草”等。尽管它们的构成成员异质,可是加数量词时,于说话人而言并不强调这些构成成分的区别,否则的话完全可以对不同类别的构成成员分别进行计量,从而以示构成成分不同类别的数量区分。例如:
(39)买了七斤果蔬→买了三斤水果,买了四斤蔬菜
因此,这些集体事物名词加度量词时所指其实仍然是看作成员同质的事物。
3.2.3再看个体名词加度量词时,所指的同质性情况。个体名词存在两种类型。
3.2.3.1一种类型是个体名词所指是同质事物的,例如“蛋糕、饼干、盐、水果糖、米、玻璃、布、纸、纸板、绳子、棍子、铁棍……”等等。这些事物皆可切分、伸缩,如将“一张纸”、“一块玻璃”所指事物切分,所切分出的事物还是一小张纸与一小块玻璃,仍可用“一小张纸”、“一小块玻璃”来指称。这些事物名词,一般可加度量词。
3.2.3.2另一种情况是个体名词所指是异质事物的,如“鱼”、“房子”、“花”等,它们加度量词时,异质个体性事物名词所指发生了语义变化,所指由异质性转向同质性。这种同质,可从事物的转喻性指称用法上看出:加度量词时,事物的某些构成部分与事物整体可共用一个名称来指称。如“三斤鱼”可指称三斤鱼块或三斤鱼头或三斤鱼尾,或三斤鱼头加鱼块鱼尾合在一起的事物。又如说“三十平米房子”时,甚至还可能包括公共使用部分的走廊,都可涵盖在“三十平米房子”中的“房子”概念中,如房产商对客户说,“我再送你四平米房子”,他指的是免费赠送客户四平米的公共走廊。再如“一亩花”,这花里甚至可能夹杂少量的其他异类植物,但仍可用“一亩花”来指称这些与少量异类植物相杂的花。
个体名词加度量词时在指称上所存在的这种转指现象,表明加度量词时,人们已将该个体名词所指事物内部的某些构成部分,看成了该事物整体的可切分或伸缩的同质部分,并自然可与该事物一起用同一个名称来指称。因此根据Langacker1987与沈家煊1995,它们都属同质的“无界”事物;这就是说,这些“个体性”事物本来具有的异质性,在这里已经消失。
3.2.3.3个体异质事物名词搭配度量词时所指事物的同质性变化,就是所指事物的“个体性”的消失,这与它搭配度量词以外的其他量词(“部分量词”除外)时所指事物的“个体性”特征,形成了强烈对照:
1622006・4(1)个体异质事物名词搭配个体量词时,个体量词将这种事物的“个体性”(individual)、(Wiebusch1995、沈家煊2004)或个体性事物的个体形式标记了出来。具体而言,这种“个体性”体现在这种事物的异质上,事物不可切分、不可伸缩,可以重复;而在形式上体现为这些名词所能加的个体量词前不可加形容词“大”、“小”等。
(2)除了“部分”量词如“段/节/截”等,其他单位词也都可表示个体名词所指事物的“个体性”。例如:(40)这一屋螃蟹/一堆螃蟹/三种螃蟹/一些螃蟹/几对螃蟹都奋力爬了出去。上例中,不管个体名词“螃蟹”跟这类量词中哪一个小类搭配,“爬了出去”的,都只能是以个体形式出现的一只一只的异质性事物螃蟹。这就是说,这些数量名结构所指称的集体事物所发出的行为,都是以个体形式出现的,因此,这些数量名结构中名词的事物所指,具有个体性。
3.3归纳3.2小节内容,加度量词时的名词所指事物或者本身是同质事物,或者由异质性变成了同质性,这就清楚地表明了能加度量词的名词所指事物的性质,我们在这里总称为弱“个体性”,具体包括非“个体性”与弱“个体性”两种类型。
(1)非“个体性”事物。如能加度量词的物质名词所指。至于集体事物名词加度量词时所指,强调集体事物构成成员的同质性,当然没有“个体性”,是无“个体性”的事物。
(2)弱“个体性”事物,如能加度量词的个体名词所指。之所以说它加度量词时所指事物的“个体性”弱,这是因为,异质个体事物名词加度量词时,其内部的异质性受到忽视,本是异质性的事物却具有了同质性,而这种名词所指事物的“个体性”,却通常是从异质性方面来典型地表现出来的,相对于那些不能加度量词的异质个体性事物名词,能加度量词的这种形式上的区别,也就反映出这些事物名词,存在有当加度量词时所指的“个体性”消失的情形,这种“个体性”消失的情形,正是它们的“个体性”弱的表现。
由此对照能加度量词的名词,我们可认为,不能加度量词的“有生”名词,表示的不只是事物的“个体性”,而且是事物的强“个体性”特征。而无生名词加度量词的能力不定,因此它的所指不一定具有强“个体性”。3.4这样,再结合有生事物能加自主动词的典型形式的特征,我们可将有生事物名词的语义特征概括为:[﹢强个体性]、[﹢高生命意志];[±强个体]、[-高生命意志]。其与此相对,无生事物名词的语义特征概括为:中,名词所指是否具有[﹢强个体性],是“有生/无生”名词在空间意义上的区别。
§4.结论
(1)一般说来,只有同时具备了下面三个形式条件的名词是“有生”名词,不能同时具备这三个条件的名词是“无生”名词。这三个条件为:1)一般能加个体量词;2)不能直接加度量词;3)能够搭配自主动词,且加“自主”动词时能体现出“自主”动词的典型形式特征。
(2)“有生”与无生”这对本是生物学层面上的概念,进入了语言系统以后,它的本质意义就是事物的强与非强“个体性”意义。“有生”名词一般能加个体量词、绝对不能加度量词的这个加量词的形式,表明事物的“生命义”概念与事物的“空间”特征密切相关。生命度高的事物,其活动的能力与范围也越强越大,人们一般倾向于将它在概念上作为空间上一个离散性的“个体”单位来看待。动物名词加度量词表示非生命义时,所带显示事物空间义的方位词的能力,要大大弱于它加个体量词表示生命义时带方位词的能力,如例(18)、(19),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这一点。可以说,高生命度的事物与强个体性几乎并行。这种现象不只汉语具有,世界上其他有的语言也如此,如前面提到,英语中强有生义的人类名词、动物名词有数的区别,也说明了事物的“有生性”与事物空间“个体性”的对应关系。
(3)汉语中“有生”名词已在形式上有了初步的标记,这个标记为个体量词与度量词:1)“有生”名词一般可加个体量词与不能加度量词;2)同一个名词所指,随着“生命”义的存在或消失,而可以有能否加度量词的形式区别。但这个标记发展得还不完善,因为还须得同时借助加“自主”动词的形式,才能将“无生”名词彻底从中区分开来,因此,这是一种初步的形式标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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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河内康宪1993,量词的个体化功能,《日本近现代汉语研究论文选》,大河内康宪主编,北京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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